芬兰创新 无处不在的Tekes

　　 你的手机里是否存着《愤怒的小鸟》游戏？

　　 过去一年，这款由芬兰公司Rovio开发的游戏风靡全球。最近该游戏发布新版本，更是创下了3天1000万次的惊人下载量。

　　 这家公司成立七年来一直在开发各种游戏项目，虽然都不像《愤怒的小鸟》这样走红，但是它坚持了下来，最终获得了成功。而在七年前Rovio还默默无闻的时候，Tekes，芬兰国家技术创新局就在资助这家游戏公司。

　　 可以说，《愤怒的小鸟》的成功不是一家芬兰游戏公司的成功，而是其背后国家科技创新体系的成功。其中，Tekes功不可没。

　　 1. 谁人不识Tekes

　　 实际上，无论是火爆的Rovio，还是鼎鼎大名的诺基亚，抑或是籍籍无名的芬兰小公司，其企业科技创新项目方面都有着Tekes的影子。在芬兰企业界，如果你不知道Tekes，就和不知道你的客户是谁一样糟糕。

　　 这个隶属于芬兰就业与经济部的国家技术创新局几乎掌控着芬兰的创新命脉，芬兰60%的主要商业创新都有它的参与。

　　 通过Tekes的运作，将芬兰大大小小公司的创新活力调动起来，其中关键的是，它替有创新意愿的企业承担更多风险，解决企业创新的部分后顾之忧。

　　 芬兰就业与经济部常务副部长埃尔基·维他宁告诉记者，从1983年成立以来，Tekes从国家得到的经费就一直在增加。现在已经从10年前的每年3亿欧元涨到了6.1亿欧元，而且即使遭遇经济危机，未来几年还可能再增加1亿欧元。

　　 对于芬兰的大小企业来说，这6亿欧元就像是一块大蛋糕，谁都想分一块。但是，要想分蛋糕就得遵守游戏规则，需要拿实实在在的创新项目来申请。

　　 Tekes每年能收到3000个左右的资助申请，去年就收到来自公司、大学和机构的申请3150个。但是，得到资助的项目只有2/3，去年有1928个项目得到资助，1222个项目被拒绝。

　　 虽然谁都可以申请Tekes的资助，但是，Tekes的资助对象主要是企业，比例占到2/3，大学等公共研究机构得到的资助只占1/3。值得一提的是，作为Tekes的主要资助对象，企业中有70%左右是拥有500名员工以下的中小企业，近三十年来，这个比例增加了40%多。

　　 “私人获取资助会更容易。”Tekes驻北京办事处主任凯瑞表示，每年来自企业的申请有1/3被拒绝，而大学等公共研究机构被拒绝的几率要高得多，有一半申请都会被拒绝。

　　 之所以有这样的倾向性，是因为企业可以获得的资助来源比较少，而且很多技术都偏重现实应用，风险较大。相对来说，大学等公共研究机构由于自身公共性的特点，可以获得的资助比较多，而且其科研创新一般都在基础技术方面，风险相对较小。

　　 Tekes资助的项目上也有倾向性，主要是支持技术或服务方面的创新，这些应该是可以增加经济价值、提高生产率、刺激出口、促进就业与福利的创新项目。

　　 企业一旦有了一个研发计划，就可以向Tekes提出资助申请。这种申请与中国的科研课题项目申请不同，不是自己先写申请然后递交上去就等批或不批。Tekes在其中扮演着积极的角色，从企业申请开始就深度参与，与企业密切互动。

　　 “我们首先跟客户，比如企业来讨论初步的想法，给企业提出非常有挑战性的问题，尝试通过提问来引导他们。”芬兰国家技术创新局局长Veli-Pekka Saarnivaara告诉本报记者，经过与企业的探讨交流之后，引导企业不断完善创新项目的构思，然后企业才开始写申请。

　　 2. 报销式资助

　　 申请交上去之后，Tekes会根据申请额度、项目技术大小来成立一个评估团队，一般是3~7人。这些人都是Tekes内部的技术、经济、财务专家，而且他们不能与所申请的项目有任何利益关联，其个人背景都是被调查过的，这样可以确保评估小组成员对申请项目秉持公正态度。

　　 此外，创新项目事关企业的商业机密，Tekes的专家在评审中接触到这些秘密之后不能向外泄露，每个人都要签署保密协议。最终，评估结束后要形成建议书，决定是否资助该申请项目。

　　 评估、资助都是由Tekes说了算，为什么不找第三方机构进行或参与评估，以最大程度地保持评估过程的公正性？

　　 Veli-Pekka Saarnivaara对此表示，因为Tekes从企业、科研单位和大学得到的信息很多，而且这种独特的优势只有Tekes占有，而基于对行业和科技方面的较深了解，对于做出正确的评估决定非常重要。整个评估过程也不是埋头进行，而是评估小组与企业进行多次沟通，不断完善申请。

　　 评估决定做出之后，得到资助的企业就可以按计划开展项目。而Tekes会根据项目的创新性、挑战性以及研发周期的长短选择三种不同的资助形式，年息1%的低息贷款、全额补贴、贷款加补贴。一般来说，研发周期短而且创新性和挑战性较低的项目只会获得贷款，依此类推再往上就是贷款加补贴、全额补贴。

　　 虽然申请获批之后可以开展研发项目，但此时资助对象暂时还拿不到补贴，而贷款也只能拿到30%。项目开展半年后，企业必须向Tekes提交两个报告，一个报告汇报项目进展、成果，另一个报告就是成本开支。Tekes会审核这两个报告，看是否和申请时的项目进展预期以及成本预算相符，审核通过后再支付应付的部分资助。

　　 这种资助类似于报销，公司在这个研发项目上花费多少、花在哪些方面这些账目都得公开。而Tekes则根据这些真实发生的开销决定资助多少，只要审核通过，银行就会把相应的资金转到企业账户上。当然，不是项目花费多少Tekes就资助多少，资助额度最多占企业研发项目开支的50%。

　　 “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控制企业真正按照计划来实行，并且按照他们当时的申请来做。”Veli-Pekka Saarnivaara告诉记者，很多项目不可能按照原先的计划严格执行。因此，在项目完结时，会评估项目有没有正确执行，费用有没有正确利用，最终评估项目的结果是否达到预期目标。

　　 3. Tekes没有腐败

　　 从申请到资助，都是Tekes独自操作，这6亿欧元是否会引发腐败？

　　 芬兰国家技术创新局局长Veli-Pekka Saarnivaara告诉记者，Tekes没发生过腐败案件。在严密、透明流程之下，Tekes和资助对象的每一笔花销都要生成报告，最终交由外审公司进行审计，同时也要受到媒体的监督和曝光，这使得腐败成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最初申请通过评估之后，要进行公布，而资助与否不是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研发项目开始后，企业不会立即得到补贴，只有当半年后提交报告并获得审核通过之后，Tekes才会根据企业的实际开支进行资助，而且资助额度不超过研发项目开支的50%，这避免了企业通过虚报项目骗取资助或将资助资金挪作他用的做法。

　　 当然，中期报告不可能包含企业的每一笔花费，但是，项目完结时企业所有开支要通过第三方财务审计公司的严格审计，只有审计通过之后，Tekes才会对该项目进行放行。Tekes从头到尾会评估所有报告，而最初项目申请评估的人员与项目完结时的不是同一组人。

　　 这是成功研发项目的结题流程，而对于失败项目，Tekes有另外一套流程。

　　 在Tekes每年资助的企业中，有70%是成功的，而剩下的三成则会失败，其中又有1%的企业会破产。创新项目本来就有较高的风险，而这30%的失败率在芬兰是正常的。全额补贴的可以直接结题，而由于技术、商业原因失败的贷款项目可以申请贷款转资助，70%的贷款中有50%可以豁免，但仍有20%的贷款需要偿还。

　　 “整个过程必须非常透明，做了什么和钱花费在什么地方都要有报告。”Veli-Pekka Saarnivaara说，“我们有这样严密的计划，使得贪污不可能出现。”

　　 Tekes驻北京办事处主任凯瑞告诉记者，也曾出现过一些企业做假账的极端例子，但是一旦查出，Tekes会收回所有资助。

　　 在Tekes的整个运作过程中，为防止腐败，其决策机制非常透明，而且谁决策谁负责，比如评估人员就要承担责任。

　　 更重要的是，Tekes机构运转的经费来源与其用在资助研发创新的经费完全独立。Tekes没有任何银行账户，这6亿欧元的资助资金自始至终不经过Tekes任何员工的手中，所有资金转账都是由Tekes授权银行进行的，其提供的贷款利息回报也不会流向Tekes。

　　 在运作过程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监督链条，Tekes通过评估和审核报告来监督控制企业，同时，外审公司又来审计监督Tekes和企业。此外，Tekes每年还要向其主管部门芬兰就业与经济部汇报工作，每年有5%的项目会被抽查接受审计，全程接受媒体的监督曝光。

　　 Veli-Pekka Saarnivaara告诉记者：“我们认为，最后的审计工作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企业文化，这就是信任、信心和诚实。”而这种诚信文化也被认为是Tekes这些年无一例腐败案件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