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金改成长记：重点在制度创新

　　高翔 每经记者 胡俊华 发自温州

　　 “数量多少，不是主要的。我们这次改革的关键是要建立一个市场体系的机制，使这种机制能够适合经济的发展，这是我们的主要目的。”关于此次温州金融改革，温州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反复强调这一点。

　　 不同于10年前经过央行总行批准、侧重于金融业务的金融改革，此次金改经由国务院批准，更具权威性，更注重市场机制的建立。从去年国庆期间浙江省和温州市委相关负责人当面向温家宝提议，设立温州民间金融改革试验区，到3月28日方案获批，不到半年，堪称神速。给人们留下的疑问是，方案细则的推出以及实施，是否会和方案申报一样雷厉风行。

　　 幕布已经拉开，剧本即将上演，接下来，就要看在浙南的这块舞台上，各路演员怎样唱好这出戏。“这次改革，从我个人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这个试验失败，后人评论起来，说当年由于温州的改革出了问题，致使改革往后推了二三十年，这是对不起大家的。”张震宇如是感慨。

　　试验区方案获批历程

　　 2011年8月以来，温州陷入了民间借贷危机带来的漩涡，一些企业资金链紧张甚至断裂，部分企业主无奈选择了跑路或跳楼等极端方式。9月20日，“眼镜大王”胡福林飞往美国，将企业主跑路潮推向高点。

　　 10月4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率人民银行等国家部委主要负责人调研温州，提出“一个月内稳定经济金融形势”的要求，并强调要明确将小微企业作为重点支持对象。期间，浙江省和温州市委市政府向温家宝提出了在温州设立民间金融改革试验区的想法，希望将民间金融机构纳入监管轨道、降低市场利率和风险，得到温家宝总理的认可。

　　 2011年10月，温州市政府组织相关部门讨论、制订、修改，也向经济金融领域专家征询意见，初步形成 《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10月31日，温州市政府上报改革方案至浙江省政府。

　　 经过省政府层面讨论，11月10日，浙江省政府上报改革方案，期间多次征询专家意见。11月15日，国务院要求中国人民银行牵头提出修改意见。在此期间，国务院四位参事经过实地调研，形成书面材料，四次上报国务院，两次面见温家宝总理，提出应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先行先试。12月12日，中国人民银行征求7个部委意见。

　　 2012年1月5日，7个部委反馈意见。2月3日，中国人民银行内部8个司局会签。2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发文向7个部委会签完成。

　　 3月2日，中国人民银行上报国务院。3月14日，温家宝总理在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闭幕后会见中外记者并回答记者提问时强调，“我可以告诉大家，中国人民银行和中国银监会正在积极考虑将温州的民间金融作为综合改革的试点之一。”

　　 3月28日，温家宝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会议决定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批准实施 《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并明确了金融综合改革的十二项主要任务。

　　始于1980年的金融改革

　　 实际上，温州的金融改革由来已久，并非始自2012年3月28日。

　　 温州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认为，自1980年10月温州苍南县金乡农村信用社实行存贷款浮动利率，温州的金融改革就已开始了。

　　 1984年，新中国第一家私人钱庄在苍南钱库镇挂牌营业，第二天农行的人便上门抗议，钱庄只见了一天阳光，便转入地下。1986年11月，杨嘉兴等8人集资31.8万创办全国最早的 “股份合作制信用社”——鹿城城市信用社。6天后，东风家具厂厂长苏方中创办第一家私人独资的城市信用社——东风城信社。1988年，经省人民银行批准，温州设立16家农村金融服务社。但此后，由于种种原因，改革并未进行下去。

　　 2002年8月，时任央行行长戴相龙来温州调研5天，提出温州金融体制改革的设想。当年12月，浙江省政府和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联合在温州召开 “深化温州金融体制改革工作会议”，宣布温州作为全国唯一的金融改革综合试验区。

　　 那次改革内容有6项，包括国有银行小额贷款营销 “三包一挂钩”；利率市场化改革；改革农信社；改造温州城市商业银行；推动商业银行产品、服务创新，如推出个人委托贷款；政府组建2家中小企业投资（担保）公司，加大对中小企业支持力度。

　　 相隔十年，前后两次改革有何不同？人行温州市中心支行副行长周松山认为，十年前的金融改革侧重金融业务，而此次改革侧重于地方金融体系、监管体系等体制方面的改革；在审批程序上，前次改革由央行总行同意设立，此次则是通过上报国务院审批；金融改革路径也不同，这次是自下而上的，是由民间借贷危机倒逼改革，上次则是顺势而为的改革，当时温州金融形势良好。

　　权责范围内的金融改革

　　 早先，温州市政府已在其职能范围内采取了部分举措。去年11月8日，温州市金融工作会议召开。会上，市委市政府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快温州地方金融业创新发展的意见》，也即坊间流传的“1＋8”金融改革方案。

　　 同日，温州市地方金融监管服务中心正式挂牌，编制15名，由张震宇兼任主任。该中心负责股权投资公司、民间资本管理公司、寄售行和其他各类投资公司的监督和管理；负责小额贷款公司、融资性担保公司、典当商行等由地方政府管理的各类新兴金融行业的专项检查。

　　 据张震宇的解释，“1+8”方案是在温州市政府的职权范围内展开的金融改革，“比如说经过省政府授权，我们可以提出经过3年使小贷公司数量达到100家，但如果要使小贷公司转为村镇银行，就得经过国务院审批。”

　　 此外，由市财政出资，政府专门设立了10亿元应急转贷专项周转金，即借给企业用于短期周转资金。同时，经温州市经信委批准，允许16家融资性担保公司可从事应急转贷业务。据温州担保协会会长郭炳钞透露，到目前为止共做了400多笔应急转贷，累计数额达27亿元。

　　 温州市还召开了温商大会，意在提振信心，引导温商回归。不过，温州的经济形势难言彻底好转。在温州市第一季度经济形势分析会上，市委书记陈德荣指出，一季度经济形势相对严峻，正是多年来实体经济空心化、投入不足、后劲乏力的集中体现。

　　“玩儿一个新东西”

　　 下一步，温州市方面将制订出台 《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实施方案》，积极谋划提出今年重点实施的一揽子金融改革项目以及今后几年一揽子重点改革措施。据张震宇于4月13日下午透露，实施方案已基本完成，马上会上报到省政府。

　　 浙江省计划于近期组织召开全省金融工作会议暨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动员大会。金融改革试验区的实施细则很可能将在此次会议上推出。

　　 4月10日，央行行长周小川和浙江省委书记赵洪祝共同参加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工作座谈会。会上赵洪祝表态：“温州金融改革只准成功，不能失败。”温州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也在公开场合做过相同表态。

　　 无论是监管层，抑或是学界，都将此次温州金改的着力点放在了制度创新——“玩儿一个新东西”。温州市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前温州市政府副秘书长谢浩认为，“对温州人来说，不需要给我们很多钱，很多补贴，需要的是一个施展的平台，让民资得以激活。”

　　 前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李稻葵认为，“温州金改的重点是要搞制度创新，而不是制度套利。别人不能干，你能干，这叫制度套利；所谓制度创新，就是你玩儿一个新东西，搞一个新的机构。”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这就要看温州人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