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反腐案收官转折：谢亚龙当庭翻供

　　宋江云 李琳

　　 足坛反赌打黑案第二轮审判序幕拉开。

　　 4月24日，备受关注的前国家体育总局足管中心主任谢亚龙、国家队前领队蔚少辉一案在辽宁省丹东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同日，中国足协下属中国福特宝足球产业发展公司原总经理邵文忠则在辽宁鞍山中级法院过堂。

　　 据一名在鞍山中院采访的记者描述，鞍山中院上午开庭前除了警戒的守卫外，鲜有记者和球迷的身影。相比冷清的鞍山，丹东中院则尤为热闹，在距离庭审开庭前一个小时，法院门口就围满了记者和球迷。

　　 而谢亚龙在庭审中当场翻供否认部分事实，自曝在审讯中遭到专案组的刑讯逼供，让原本以为会平淡收官的足球反赌扫黑案，出现了戏剧性变化。

　　 据本报了解，此次庭审前谢亚龙更换了律师，换掉了之前中体产业为其聘请的律师，变换后的辩护律师是金晓光和陈刚，他们分别就职于北京市京伦律师事务所和盈科律师事务所。

　　 金晓光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谢亚龙被检方指控12项罪行，涉案金额172万，其中有自首情节；但由于谢亚龙在庭审中讲述了其在审讯中遭到毒打、被脱衣服浇冷水等刑讯逼供，我们要求进入法律保护程序。”

　　 金称，要求法庭调查庭审中谢提及的相关情况。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等有关部门排除非法证据的规定，法庭应该对刑讯逼供的公职人员进行先行当庭调查。

　　 谢亚龙的庭审从上午9点一直持续至晚间将近9点30，历时12个半小时，破了杨一民案审理时创下的10小时40分钟的记录。蔚少辉案于16时30分左右审理结束。

　　 12个小时的庭审结束后，法庭宣布择期宣判。

　　 涉案金额上百万

　　 据参加庭审的知情人介绍，谢亚龙的涉案金额高达172万。谢亚龙的辩护律师金晓光也向记者佐证了公诉方提出的涉案金额。谢亚龙只承认其中的30%。

　　 金晓光说，谢亚龙被检方指控12项罪行，其中有自首情节，包括与邵文忠、鲁能相关的罪行。

　　 此前，谢亚龙面对央视镜头供述称，在2006年中超联赛山东鲁能主场对阵北京国安的比赛中，他在裁判的选派和执法上伙同南勇给予鲁能“照顾”。 事后，他收取了鲁能俱乐部20万元贿赂。

　　 谢说：“赛前山东体育领导打电话问我来不来，说在我们家门口希望裁判公正一些，不要出问题。从山东方面来讲，希望自己拿冠军，打电话很清楚说希望给予帮助……南勇也理解这个意思，毕竟山东盼了这么长时间，希望能拿到冠军。他们更多考虑到我这个职位，有个由头，希望以后能得到更多的关照，人家希望能搞好这个关系。”

　　 同时，谢亚龙还透露，自己曾操纵过国字号的选帅事宜，承认接受了杜伊的中方经纪人送出的五万块钱。他表示，对方曾希望自己能够“以后多帮助他，多合作”。

　　 此外，国家队前领队蔚少辉涉案金额也在百万以上。据旁听蔚少辉案的知情人士介绍，蔚少辉涉案金额约为123万，张宝峰、王霄、张永海、阎峰等球员都曾给蔚送钱送物，除球员外，还有三家俱乐部对蔚行贿，亚泰、实德位列其中。

　　 在领队的职位上，很大程度能决定一位国脚的入选资格。检方指控，上述球员“国脚”的光环与对蔚少辉的“上供”不无关系。

　　 检方指控，2007年到2010年期间，这四位边缘国脚就向蔚少辉送了价值20多万元的钱物。其中，名气最小的长春球员阎峰出手最为大方，他在2009年7月26日送给蔚少辉10万元人民币；半年后，利用在日本比赛的机会，他又向蔚领队孝敬了相当于1.5万元的20万日元。大牌国脚也不例外。检方指控，身为国家队队长，郑智也曾于2007年6月在香港送给蔚少辉LV行李箱一个，价值2万元

　　 上述人士还透露，蔚少辉承认收取贾秀全8万元的犯罪行为，承认李霄鹏为进国家队教练组，向其行贿六万元。

　　 谢亚龙也表示，所谓的“追求公平的比赛，实际上就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

　　 当庭翻供曝刑讯逼供

　　 金晓光也没想到谢亚龙会在庭审中翻供。

　　 据金晓光介绍，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后，审判长问询谢亚龙有无异议，谢亚龙表示有异议，称绝大多数都是假的，是在刑讯逼供时拿妻子作交换编造的，剩下一小部分也是歪曲事实。

　　 谢亚龙的辩护律师金晓光称，谢亚龙在法庭上泪流满面地讲述了刑讯逼供的过程，并讲出了三个殴打他的人的真实姓名。

　　 金介绍，谢在庭审中介绍，辽宁省公安厅专案组人员把他带到火车上，先是骂他，谢问怎么还骂人，辽宁公安就上去扇了他几个耳光，并说“你当我们是北京公安啊，我们是辽宁公安”。

　　 金引述谢当庭指证的话语称，第二天，谢被带到一个秘密地方监视居住。审讯期间，公安专案组用电警棍电击他心脏部位，导致他心律不齐；让他脱光衣服，坐在老虎凳上，从头顶浇冷水，从早上6点一直折磨到晚上12点。

　　 金介绍，看刑讯逼供不凑效，就以其妻子要挟谢，说如果配合就放了他妻子，谢亚龙妻子患有尿毒症；谢亚龙随即配合了专案组进行“编造”，后来专案组对编造数额不满意，说要上150万，把他耳朵打得流血水。

　　 金晓光称，鉴于谢亚龙讲述的刑讯逼供情况，我们当庭多次提出异议，并提出申请对谢亚龙鉴定伤情，要求进入法律保护程序。

　　 金晓光告诉本报，在庭审中公诉人询问谢亚龙，为什么当时都交代的犯罪事实，现在却说是刑讯逼供。

　　 金说谢亚龙在法庭上自称，他想活下来，想告诉他的儿子和妻子一个真相，让他儿子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说就活不了。

　　 翻供后证据效力几何？

　　 谢亚龙翻供后，相关证据是否能在法庭上继续生效？

　　 中国刑警学院经侦系首席教授陈祥民称，“按照新刑诉法，刑讯逼供的证据不能作为证据使用，如果查证刑讯逼供属实，实物证据和言辞证据都不能作为证据使用。但是新刑诉法从2013年1月1日才开始执行，所以谢的翻供，言辞证据可能会被推翻，并追求审讯人员责任，但实物证据推不翻，照样可以作为证据使用。”

　　 在庭审中，公诉方认为谢亚龙有自首情节。陈祥民认为，是否有自首情节尚需法院裁定，有自首情节，在法律上有从轻处罚，但谢的所涉金额过大，从轻的话最多也就少判一到两年，根据公诉方提供的谢亚龙涉案金额，刑罚判处应该在15年左右。

　　 此前，前中国足协副主席杨一民受贿案已经宣判，最终法庭确定其涉案金额为125.4万元，杨一民被判10年零6个月。

　　 谢亚龙曾担任中国足协副主席、中国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党委副书记。中国足协是代替有关政府部门管理足球运动的民间协会，而中国足球运动管理中心则是国家公职机关，在谢的身份认定上也曾出现过疑问。

　　 “受贿罪最主要构成要件是数额标准，按照一般标准（广东除外）5000元以上直接或间接为他人谋取利益，有证据证明就构成受贿罪；渎职罪，是国家公职人员应当履行职务而没有履行的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就构成渎职罪”，中国刑警学院经侦系首席教授陈祥民说。

　　 陈祥民说，渎职罪一般处罚较轻，可以被受贿罪吸收，受贿单笔数额超过20万的话，受贿罪在量刑上至少是十年，而渎职罪量刑的话不会超过五年，故后者可以被前者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