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海选布衣参事

　　周非非 聂春林

　　此间也有论者指出，官民沟通渠道的畅通，并不在海选多少名“布衣参事”，而是公权力要有“布衣本性”。

　　 “您好，谢谢您参加普通市民选聘政府参事（工作）！”5月6日上午，武汉市政府参事室1楼小会议室，坐在台下的武汉市参事室党组书记黄莉，对刚刚站到演讲台上的27岁“选手”霍成龙说。

　　 当日，可容纳60人的会议室水泄不通。霍快步走上演讲台。台下，36名专家评委正襟危坐。

　　 “时间过得太慢。”15分钟演讲，霍成龙只用了7分钟。霍出来后，媒体一拥而上，他用文件夹挡脸，婉拒采访。

　　 这是武汉市“布衣”参事海选“9进6”环节的一幕。武汉市启动“布衣参事”招聘20余天以来，网上围观无数。

　　 即便有“3年内向市里提过建议等”严格选拔规定，仍然吸引了175人报名。经过专家评选，有9人进入面试演讲环节；然后，再从9人中选出6位市民，进入考察阶段；之后，从这6人中最终产生3名参事。

　　 武汉市此番打破对参事身份的限制，为决策参谋注入草根力量，为全国首创，被媒体称之为向民间借智。

　　 作为海选“布衣参事”的强力支持者，武汉市市长唐良智称，“有利于集思广益，特别是通过普通市民参事的渠道，更多、更直接、更鲜活地了解民情、民意，提高政府工作的科学性和民主决策水平。”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武汉市政府参事叶青直言，此举是否值得推广，关键要看“布衣参事”的实际行动，“1年后可以见到成效”。

　　 参事海选

　　 “假如我有三天光明……” 5月6日上午，“布衣参事”面试现场，武汉金桥投资管理集团教育总监陈荣华，作为1号“选手”登台时，以海伦凯勒的书作为演讲的开头。

　　 当天现场，每个考生都要针对两个问题发表演讲：“假如你当选参事，你会通过哪些渠道搜集民意？”并以“我心目中的武汉”为题建言。59岁的陈荣华，是9人中唯一的女性，她面试提到物流之都的建议。

　　 得分最高的选手施岚一上台开门见山地提出，政府吸纳热心市民组成市民智囊团队，除走基层、掌握舆情外，还可定期定题，民间智囊与政府参事一起出谋划策。

　　 37岁的施，毕业于北京大学东方学系，任市旅游局规划法规处主任科员。他的建议让评委们颇觉新鲜——编制名人在汉行止图册、设置城市开放日为市民节节日等等。

　　 从事家庭服务协会顾问工作的选手关升红则建议，政府关注居家养老问题，为老年人开辟更多的健身休闲场地，让老人老有所养、老有所乐。

　　 在此前半个月，9名选手从百余报名者中脱颖而出。4月16日，武汉市发布“招聘布衣参事”的公告，前后共收到175名报名者资料。

　　 在武汉学习、工作8年的河北小伙霍成龙，正是被“布衣”二字吸引报的名。霍成龙深知，看似“布衣”，其实条件并不很低：近3年来要有建言献策成果，被市领导批示或被市直部门采纳、转化，或被媒体报道、社会关注。此外，报名表中，还需要撰写字数不少于3000字的策论。

　　 霍正龙恰好都符合这些条件。将自己定义为武汉新市民的他，在此前花了四年时间，召集同学编纂了武汉市首部《市民手册》，由市政府印发后，向市民免费发放。也因此，他连夜写了近万字策论，共33页，参加应聘。9名面试者中，霍正龙是唯一的80后。

　　 台下36名评委，来自社会各界，包括3位市民代表，7名专家，10名现任参事以及媒体和政府部门工作人员。

　　 华中科技大学新闻学院教授赵振宇称，“面试演讲本身就是与政府的一个很好的沟通，部分建议值得政府部门重视和采纳。”

　　 参事引入布衣

　　 吸引大家关注的，还在于此番参选参事的“布衣”身份，为素来“高端”的智囊群体，带来新鲜血液。

　　 参事室为政府直属机构之一。在政府中设置参事室的设想，源自毛泽东。1949年，就在上海解放前夕，毛泽东给华东前线总指挥邓小平等发去电报，其中提到：“上海解放之后，应设立某种咨询机关，例如参议室……”

　　 武汉市政府参事、武汉大学发展研究院院长、教授李光介绍，政府参事选聘对象，主要是高级知识分子和退休高干。目前武汉有36名参事，包括中国光纤之父赵梓森，中科院院士杨叔子、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叶青等。

　　 2010年1月1日起施行的《政府参事工作条例》规定，政府参事由各级政府行政首长聘任，其职责包括“参政议政、建言献策、咨询国是、民主监督、统战联谊”。

　　 在全国，参事高端化似乎成为参事选聘的一条不成文规则。按照国家政府参事工作条例，成为政府参事有一定条件限制，比如要有较大的社会知名度，较大的社会影响，还有较强的咨询能力，首批年龄不得低于55周岁，不得高于65周岁。

　　 武汉参事室一位负责人也称，考虑到政协系统吸纳了一部分民间人士，遴选参事更多地是从政界和院校考虑。此外，参事往往由市领导或单位推荐，普通人很难入选。

　　 故此次武汉率先降低政府参事的选聘门槛，选聘对象是所有对武汉经济、历史、文化有研究且热爱武汉的普通市民，没有身份学历职业等具体限制。

　　 民选参事的更直接动力，缘于去年12月26号，在走访检查武汉市政府十件实事的办理情况时，市民代表施平就对市长唐良智建议，市政府应该吸收优秀的市民作为参事，现任市政府参事武汉大学教授周长城对公选布衣参事很赞赏。

　　 武汉市政府参事室负责人说，近年来越来越多普通市民关注武汉发展，其中不乏深刻性、思想性建议。在她看来，该市已形成一批颇有实力的民间智囊，从民间选参事的时机成熟。

　　 “我们研究过，国家没有明确规定不能从民间选参事。”

　　 履职之路

　　 经过3个小时的面试比拼，当日上午11点40分，9选6成绩公布，霍成龙第四名入围，最终胜出的3名布衣参事也将于近期公布。

　　 届时参事们将参与武汉经济社会大政的评议。武汉市政府参事室介绍，参事们的建言献策筛选整理后，将制成咨询摘报，在一天内送至领导案头。若建议可行，参事室还将助推其向项目的转化。

　　 东湖风景区城管局一中队科员陈勇在面试后笑称，天气太热，西装和领带都没排上用场。“如果我做了参事，意见可以直达领导层，又多了一个与政府沟通的渠道。”陈勇说，他此前则通过找媒体、联系委员代表等，表达民意。

　　 “如果这是虚的形式，我也不会来参加。”陈勇称，“希望以后有更多机会表达民意，领带和西装还能有机会穿。”

　　 武汉市政府参事、中国工程院院士赵梓森，是36位评委之一。评选结束后， 这位80岁的老人对记者直言 “说坏话很关键”。

　　 他说，在谈“心目中的武汉”时，少数选手不够全面，要成为一个合格参事，很重要的一点是，应更多地找出城市当下的缺点和不足。

　　 在李光看来，政府参事是一名“准政府工作人员”，“‘布衣参事’在向政府提出问题乃至批评的同时，还要注意站到政府的立场和角度，提出合理、可行的解决办法和建设性意见。同时，还有一定的考核制度对参事进行考核评定，以督促其履职”。此间也有论者指出，官民沟通渠道的畅通，并不在海选多少名“布衣参事”，而是公权力要有“布衣本性”。

　　 该论者引述人民网调查显示，“超过一半的网友表示给政府民情通道的电话很难打通，邮件发出也石沉大海”。

　　 这位论者称，我们现有的社情民意渠道不可谓不多，“保证社情民意渠道畅通”不仅是个制度问题， 还是个态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