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领地探古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5-18 01:34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安恒地是澳大利亚北领地保存最完整的野生处女地之一。过去几个世纪以来,安恒地一直坚守“自由而无用”的原则,并于1931年成功申报土著保留区
阿马尔·格罗弗 (陆维止/译)
太阳在头顶越升越高,在导游的带领下,我终于在嶙峋的乱石间找到了那条通往Injalak山顶的羊肠小径。循着前人的足迹一路攀爬,最终我们在一块巨岩前停下脚步。苍白的断面上是若干赭红色的图画,形状独特,纹路鲜明,不难看出画的正是绝迹多时的塔斯马尼亚虎。这种大型食肉有袋动物曾在澳洲北领地安恒地(Arnhem Land)生活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3000年前才迁往东南端的塔斯马尼亚岛。
北临阿拉弗拉海,东至卡奔塔利亚湾,安恒地是澳大利亚保存最完整、最原生态的野生处女地之一。过去几个世纪以来,安恒地一直坚守“自由而无用”的原则,并于1931年成功申报土著保留区;因此,这片面积达97000平方公里的旷野得以保留它的本来面目。要想进入安恒地,除了坐飞机空降,只有东鳄河的卡希尔隧道可供通行。无视俯拾皆是的“鳄鱼出没!”警示牌,沿着曲折的河道一路磕磕碰碰,蹚过明净的浅溪和翠绿的沼泽地,眼前终于出现安恒地岩石城墙的伟岸身影。
Injalak山的土著画廊足以满足大多数游客的好奇心,但于我而言,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热身罢了。真正令我感兴趣的,其实是25英里之外的博拉戴勒山(Mt Borradaile)——一处需要两道特许令方可进入的“圣地”。
这一次,我们选择了直飞。或许只有在飞机上,才能真正领略纯粹的野性之美与高地的冷峻巍峨。布满沼泽的平原和两岸红树成荫的溪流被高原上的砂岩割裂成无数零星的小块。飞行员猛地一个直切俯冲,嶙峋的乱石在眼前蓦然放大,我们在尘土飞扬中打开舱门,跳上一辆上了年纪的路虎,直往营地驶去。迎接我们的是前水牛猎人、现明星导游马克斯·戴维森。
20多年前的一次狩猎经历,不仅改变了戴维森的人生轨迹,也为神秘的安恒地打开了一扇小小的窗口。彼时,戴维森正与当地部落首长查理·蒙古拉一路搜寻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却因为一块露出地面的岩层而停下脚步——悬垂的断面下,是一条硕大无比、身姿妖娆的彩虹蛇(所谓彩虹蛇,乃是古代传说中职掌天雨的巨大神蛇,亦是澳洲土著文化中最传奇的远古生物之一)。“从那天起,我就从一名猎人变成了一名探险家。”戴维森告诉我们,“查理也很高兴能与他人分享自己的部落文化。”直到今天,两人仍不时有新的发现。五万多年前的土著手稿如今能够重见天日,戴维森可谓居功至伟。
将安恒地当作钓鱼打猎的野外度假村,这样的游客亦不在少数,然而,真正的财富却是隐藏在那些被时光忘却的远古遗址当中,这亦是博拉戴勒山最为与众不同的地方。按照澳大利亚著名考古学家约瑟芬·弗拉德博士的说法,正因为声名不著、人迹罕至,博拉戴勒山才不至于像毗邻的卡卡杜国家公园那样“磨损”得厉害。
我们在简陋的帐篷里度过了三天三夜,餐桌、浴室与洗手间均是公用,与之前下榻的豪华酒店自然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奇怪的是,我竟没有丝毫不满,胸臆间反而充盈着一股印第安纳·琼斯式的豪气。
我们每天都会沿四驱车道开上一小段路,然后徒步穿越不见天日的热带雨林,走过摇摇欲坠的小木桥,有时甚至不得不蜷缩于崎岖的怪石间。在悬垂的岩层下或昏暗的罅隙中,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正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神灵、先祖、远古生物,无一不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感。更不用提那些形如地下墓室的洞穴,沙层上至今仍散落着不计其数的头骨以及碎裂的人类骨殖,在木制祭坛上,甚至还摆放着用白千层叶包裹的人体骨架。最令人惊喜的是,土著人的原始手稿竟完整地记载了“接触期”(contact period)这一特殊的历史时刻,无论是欧洲早期探险家所驾驶的东帝汶小船,还是19世纪狩猎者的遗物——从生锈的金属火柴盒到马提尼-亨利步枪直至残破不堪的树皮病床,都以一种巨细靡遗的方式呈现在我们眼前。
遗憾的是,我们仅被允许在博拉戴勒山山脚下的若干遗址稍作停留,大部分墓葬石窟及古代遗址仍属于所有者的合法私人领地;更令人伤感的是,其中不少“手稿”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佚失,连同背后那些神秘诡谲的故事与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