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个雨夜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5-21 21:57 来源: 新闻晚报□金洪远
我记得谢泉铭老师当年任某报副刊的编辑,在文友圈中,特别是初学者眼里是个没有丁点儿架子的好编辑。虽然在报社供职的时间不长,但他一腔热情对作者的热心劲儿极有口碑,在诗友圈中传为美谈。
我想起40年前那个雨夜来了。那晚,我和诗友从上海图书馆出来,揣着刚刚改定的诗稿,迎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大雨,撑着伞,朝位于汉口路的报社走去。雨点叮叮咚咚敲打在伞面上,我们心里也在一阵阵“打鼓”:已是晚上7点半多了,谢泉铭老师还在吗?我们稚嫩的习作他看得上眼吗?
门卫是个胖胖的师傅,见我们冒雨来送诗稿。他热心地告诉我们,老谢还在办公室,于是一个电话打上去:“老谢,有两个作者找你。 ”老谢下楼来了,印象中的他慈眉善目,见面的第一句带有绍兴口音的普通话霎时化解了我们紧张的心情:“哦,你们辛苦了,这么大的雨还来报社送稿啊。 ”
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在楼梯下那间小小的接待室,我们忐忑不安地取出诗稿,老谢点燃了一支烟,指着写在报告纸上的习作逐一点评,你们写的诗是初学者的常见病,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太四平八稳了。诗要有精巧的构思要有优美的意境,诗句要“跳”,才能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老谢看似不经意的点拨,却让懵懵懂懂的我们茅塞顿开,好似上了一堂诗歌的启蒙课。常言道,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但一年书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翻到第三页报告纸时,我发觉老谢的眼睛突然亮了,这是我和同事在图书馆斟酌再三的新作,难道“有戏”?老谢轻轻地念道:千家万户春联红,笔迹不同音相同,东风一路念出声,幸福全靠毛泽东。这首可以,留在我这里吧。旋即,他指着第三行的“东风一路念出声”的“念”字说,太口语化了,要改。这样好不好,我们都回去推敲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词来替代。
我们和谢老师在报社门口握别,撑着伞走进风雨里,尽管身上有些许寒意,但心里却是异常的温暖。这个雨夜,我们很幸运,碰到了一位善待和爱护作者的好编辑!
一个星期后,我们下班后又应约来到那个接待室,老谢笑吟吟地问我们考虑得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将修改后的习作递上,老谢笑了,他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笑”字,我们绞尽脑汁,日思夜想的反复推敲,竟和老谢纸上的“笑”字不谋而合,如果不是老谢在场,我们一定会激动地要跳起来!现在回想起来,按老谢的学识和素养,那晚老谢一定是“成竹在胸”的,他要我们回去“推敲推敲”,一定是他想方设法提升作者遣词造句能力的谢氏工作法!他对我们习作的“笑”字很是赞赏,认为“非常传神,有动感,一个笑字将画面全都激活了”云云。
那天,老谢兴致很高,引经据典谈到了“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使我们知晓了何谓“诗眼”的道理,至今想来还历历在目,真是受用一生啊。
我还清晰地记得,老谢和我们谈诗论文的的时候,因为烟盒空了,他要“我们等一等”,转身到报社对面的小店去买烟。落座后,他又如数家珍般地报出了一串作者的名字,我印象最深的是季振邦的“刻苦”,陆萍的“灵气”,曹晓波的“博学”……他溢于言表而充满欣慰之情的赞赏,作者在老谢这位资深编辑心中的分量真的是沉甸甸!让我们情不自禁地激动着,至今难以忘怀。我们和老谢素昧平生,是学诗路上牙牙学语的起步者,也受到如此的礼遇,真是三生有幸了!
那首“千家万户春联红”的小诗刊登在当年春节“看今朝”的版面上,我捧读那天的报纸,真有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愉悦。让初学者的我,有了绵绵不绝的动力。虽然以后有小诗若干被报纸及出版社的诗集所刊用,但我因杂务缠身,缺乏诗人的灵气,只能急流勇退。
老谢培养了众多才华横溢的作者,许多当年的丑小鸭如今变身了美丽的金凤凰。而我是个不成器的作者,愧对老谢那年雨夜的点拨和教诲。我只想将这篇“那年,那个雨夜”的小文化作一束鲜花献给心中的老谢,我想真诚告白:您关心作者,善待作者的编辑精神又在发扬光大和传承着,我这十几年来写的小文章,也遇到了和您一样的高人、贵人,他(她)们和您都有一颗关爱作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