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不可承受之重

　　费雪

　　 “希腊群岛呵，美丽的希腊群岛！ 在这里，战争与和平的艺术并兴， 狄洛斯崛起，阿波罗跃出海面！永恒的夏天还把海岛镀成金，可是除了太阳，一切已经消沉。”伴随着希腊5月大选无疾而终，欧洲债务危机混乱无主状况进一步加剧，百年前诗人拜伦所作的名篇《哀希腊》今日读来颇为应景。

　　如今的希腊，或许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不仅国内正在遭遇银行挤兑，储户在几天之内就提走了大量现金，而且分分钟面临退出欧元区的真实威胁，不少投资机构已经将希腊退出欧元区的概率上调到75%。

　　与此同时，希腊也面临无人同情的唏嘘局面，再也没有拜伦送上挽歌。希腊人被世人诟病懒散浪费，民主机制似乎也没法挽回岌岌可危的局面：欧盟的政治精英要求希腊财政紧缩，而希腊人民虽然大部分希望停留在欧元区，却又不愿意再承受进一步的紧缩。

　　近期希腊三大政党组阁失败、议会陷入分崩离析的状况，就被分析家称为选民非理性的案例。目前在民调中遥遥领先的左翼政党显然无法满足欧洲央行以及欧盟要求的紧缩计划，可见希腊人民的投票，甚至将希腊向退出欧元区的深渊又推进了一步。

　　“希腊没有更多选择，唯有坚持痛苦的紧缩计划，否则可能将会出现退出欧元区的悲惨结局。”5月22日，希腊前总理帕帕季莫斯这一番讲话席卷全球媒体头条，导致欧元受到重挫，欧元对人民币中间价一度破8，几乎创下了最近10年新低。虽然欧洲央行秘密注资希腊等传言四起，但是在欧盟峰会不太可能出现大的改观情况之下，市场与债权人对于希腊逐渐完全失去耐心。

　　希腊危矣，而欧元也难以独善其身。希腊为什么重要？从绝对数量来看，希腊的GDP仅仅占欧元区经济规模比例不过2%左右，其公共债务占比也仅仅为4%，表面看起来希腊退出欧元区并非不可承受之重。问题在于，如果希腊退出，那么极有可能会连带其他南欧国家，如果葡萄牙、西班牙等庞然大物也陷入泥淖，那么对于欧元区来说将是不可承受之重。

　　也正因此，比起希腊是否退出欧元区的问题，当下更应该关注：希腊以何种方式退出欧元区？可能的方式有两种，有序退出以及无序退出。目前看来，伴随着欧洲政治变动，拖宕日久的政治协商希望渺茫，希腊无序退出的可能性正在加大。

　　如果希腊无序退出成为现实，那么这将是所有人的梦魇。对于市场来说如同开启一个多米诺骨牌，大家会揣测谁是下一个希腊，继而投资者会失去对于南欧诸国的信任；届时，不仅希腊等国会出现大规模挤兑以及外汇管制等情况，欧元区经济以及金融系统也会因此遭受打击。

　　也正因此，尽可能让希腊有序退出，将成为可以考虑也可以承受的最可能选择。如果希腊能够有序退出，那么意味着欧元不仅可能保全其严格的财政以及货币纪律，而且也为其他国家的退出以及再度加入设立了一个有例可循的路径。

　　目前，欧元区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且中国和欧元区都是彼此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如果欧元区陷入灾难，对于中国来说并不是好消息。中国不仅应该做好出口下滑的各项准备，更应该未雨绸缪，以有效预警措施防止希腊危机“传染”到中国。

　　对于中国而言，希腊的故事并不那么遥远。回首希腊的债务危机，肇始于加入欧元区之后，本币一次性大幅升值，导致劳动力成本升高；同时，依赖加入欧元之后的信用增强，导致大量廉价资金涌入，加之国内福利开支居高不下，财务体系混乱不堪，经过短暂繁荣之后，最终走上了宏观失衡不断加剧的不归道路。当下中国，虽然不存在货币联盟等问题，但是也应该警醒，譬如猝然放开资本账户或者人民币升值，可能带来利率、货币等宏观调控工具陷入无效，以及地方政府陷入庞大的债务负担问题。

　　作者系财经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