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有序退出是个伪命题

　　刘兰香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2001年就加入欧元区的希腊，目前正处在这样一个关键路口。

　　 希腊将于6月17日重新举行大选，最新的民调显示支持援助计划的新民主党再度领先，但支持率仅仅超过反对援助计划的极左翼党2.2个百分点。这表明希腊是否能继续留在欧元区，仍然是个未知数。

　　 2009年12月希腊披露政府财政赤字以来，由希腊引发的债务危机蔓延整个欧洲。两年多来，关于希腊是否应退出欧元区的争论从未间断，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从个别人士的私下揣测，变成公众话题，足以表明希腊所面临局势的严峻性。

　　 外界流传着这么一个段子：当初对于是否应让希腊加入，在欧元区成员国内部争议很大，但时任英国首相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说希腊作为柏拉图的子孙，不能被排除在欧元之外，结果这句话打动了欧洲人，就对希腊放行了。

　　 “柏拉图子孙”对欧元区是否有如此大感召力有待考证，但即便抛开这点，考虑到当初希腊是在高盛帮助其设计衍生品掩盖巨额公共债务的情况下，使得国家负债率下降至符合欧元区规定的1.2%，从而成功加入欧元区的，那我们对于希腊今天的处境，实在也不应该感到太惊讶。

　　 希腊是否应该退出欧元区？目前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希腊有序退出尽管短期内有阵痛，但长期对于所有人都是解脱；另一种认为如果希腊退出，不仅将引发剧烈连锁反应，且不能解决欧元区的根本问题，市场的持续动荡仍将不可避免。

　　 不管怎样，从欧洲央行、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三巨头”，到欧元区各个成员国以及各大金融机构，其实都已在着手研究和制定应对希腊退出的方案，方案的核心是让希腊在“可控和有序”的前提下退出欧元区，重新启用德拉克马并让其大幅贬值。

　　 未雨绸缪固然必要，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已不是希腊是否能够退出，而在于其能否有序退出？

　　 瑞银证券最新研究报告的观点是，希腊不可能有序退出，根源在于制度僵化，因为要退出欧元区，必须进行冗长的谈判。但谈判本身会促成市场、银行体系和企业形成关于希腊退出的预期，而这种预期本身就会立刻带来希腊贸易完全冻结、政府因无法在公开市场融资而违约、GDP急剧缩水50%、银行系统遭遇挤兑而崩溃等种种恶果。

　　 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其溢出效应。在目睹了围绕着希腊退出欧元区所带来的混乱后，其他经济体的银行储户很可能认为本国会步希腊后尘离开欧元区，因此也会选择将他们的存款从本国银行系统中提取出来。此前在捷克斯洛伐克货币联盟解体的情况中，类似的过程用时两周多。因此可以预测希腊退出欧元区对其他成员国的影响，可能在几周内就会显现，如果未得到妥善处理，一两个月内就可能出现随希腊而去的国家。

　　 欧元区的政策对此几乎完全无能为力。瑞银认为，即便欧洲央行打算为欧元区所有银行账户提供全面担保，但如果其它边缘国家发现挤兑风险可能蔓延到本国，那么其储户要质疑的可能不是欧洲央行为存款作担保的意愿，而是本国会不会退出欧元区。那么，存款担保就只是一纸空文，银行系统的崩溃会给货币联盟带来致命一击。

　　 如果形势发展到这一步，欧元区的解体则不会再是一个传说，其对全球金融系统和实体经济所产生的冲击或许会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在2008年雷曼破产所引发的金融危机尘埃落定后，有很多人问如果当初美国政府对雷曼伸出援手，我们是否就能够避开这一波金融海啸，而现在我们又面临一个类似的问题——如果能让希腊有序退出欧元区，我们是否就能够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欧债危机告别？

　　 但遗憾的是，从市场预期的自我实现效应来看，希腊有序退出欧元区或许只是个一厢情愿的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