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市长之吻”，也请冷静抒情

　　□王聃（媒体从业人员）

　　5月24日，从国家发改委传来消息，广东湛江钢铁项目正式获得国家发改委核准批复。据悉，该基地从提出设想到核准，历时34年，由宝钢湛江钢铁有限公司建设，总投资696.8亿元。湛江当地媒体报道称：“一纸传来，全场欢腾，湛江市长王中丙在国家发改委门前难抑激动，多次亲吻批复文件（见右图）。”当地媒体还刊发王中丙的长篇感想，称“巨石终于放下”、“振奋人心”、“依然是那么激动”。

　　2008年，当国务院公布“两年约四万亿元投资”的扩内需促发展10条措施后，有一篇叫做《当国家发改委门前人头攒动》的评论让我印象深刻。为什么每当重大投资计划出台时，国家发改委门前总会人头攒动？它其实意味着依法办事很多时候异化为了按跑办事，行政权力自由裁量权过多。显然，即便4年过去了，这种状况也未有大的改变，跑项目依旧是一件大难事———因为辛酸，所以必须被理解，“市长之吻”之所以打动一些人并引发共鸣，本质上正是因为其映射出的还是“跑部”之难。不过在我看来，所谓“市长之吻”，其感动点也仅限于此。

　　必须提请大家关注到的是：湛江市成功争取到的是一个钢铁项目。对于地方政府来说，发展当然是最重要的大事，可钢铁项目真能为地方财政带来滚滚财源吗？我且存疑。在数年的快速发展后，我国钢铁业正在趋向峰值，产业过剩的效果早已经逐渐显现，低增长、低盈利的运行趋势将不可避免，整个钢铁行业现在最需要进行产能的升级换代。并且作为一种高污染的产业，钢铁行业正在从不少城市撤出。在如此并不那么乐观的现实下，湛江市即将开工数百亿投资的大钢铁项目，并为之全城欢呼，确实让人五味杂陈。

　　当前景不可预期，由此再来观察湛江耗时弥久且投入巨大的“跑部”举动，并不难窥见，“市长之吻”其实不是那么的令人心潮澎湃。作为效能机构，政府也是要讲究投入—产出效应的。至少，它也要力保两者均衡。但观察湛江大钢铁项目的核准过程，从34年前提出设想，至今日最终立项被通过，它几乎是举湛江全市之力。这里面或许有一种连续行政作为的惯性，也更说明了另一个问题：倘若说在二三十年前，钢铁产业依旧是一种盈利率高的朝阳产业，它对地方政府有着足够的吸引力，可时至今日，湛江当地仍然对其迷恋不已，是否说明湛江当下的经济结构框架仍是单薄的，没有支柱性的产业，难以完成稳增长的任务？

　　衬托以政企关系转型的艰难背景，王中丙市长那激情的一吻，不得不让人重新思索关乎公共财政体系的更高层面的改革。但我们需要抒情，一个足够理性的社会更需要冷静地叙事。正因为如此，即便“市长之吻”身后是断裂与艰辛，它也不是新闻暗喻的全部。在我看来，“市长之吻”所指向的，既是一个极度渴求发展的城市，也是一个发展内力不够、不得不选择渐趋落后产业的城市———关于“市长之吻”，这才是就事论事的抒情，也才是真正全面的视角。

　　当“稳增长”变成“吻增长”

　　几十年都没有批准通过的项目在最近通过了，显然会让人很好奇：像这样的重大项目申报方案是在今天突然达标了，还是审批部门为了稳增长的需要而放松了审批条件？有人戏言，“稳增长”变成“吻增长”。

　　而在同一天公布的100多个获批项目中，尤其需要注意三点：一是防止四万亿投资的某些后遗症再度上演；二是政府投资不宜过大，应给民间资本充分施展空间；三是审计部门、环保部门应严格把关，避免问题项目借助稳增长的机会上马。（冯海宁）

　　“市长之吻”暴露的是“无畏”

　　获批一个千万吨的钢铁项目，需要投资近700亿元，一下子就占到湛江市2010年GDP的50%，要比振兴民营经济快很多———难怪湛江市市长要拿着批文情难自禁。

　　但我预计，5～8年以后，湛江千万吨钢铁厂可能刚刚形成设计产能，刚投产，就报废，很可能是大悲剧。所以我说，“市长之吻”所暴露出的心态不是无知，而是“无畏”，他以为是抱了一个金饭碗，实际是一个大累赘。（何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