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竟成中国渔民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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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苏群

　　南海，是一座巨大的宝库，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早在16世纪时，海南东部沿海的先民们就已经开始在这一带辽阔的海域从事海洋捕捞，“靠海吃海”是他们最真实的生活写照，他们是南海开发的“先行者”。然而近年来，随着周边国家的武装干涉和驱赶，给这些世代靠打渔民为生的中国人出海打渔平添了新的、人为的风险。他们其中的一些人都不愿意出海打渔了，因为南海，已让他们望而生畏。

　　草塘村是琼海市潭门镇最大的一个村庄，也是最靠近大海的一个村庄。在没有卫星导航仪，甚至没有精确航海图的先民们就是从这里出发，前往遥远的南海深处打渔的。

　　78岁苏承芬是草塘村的一位老船长，祖孙三代都是渔民，一直在西沙、南沙一带捕鱼。老人从15岁起就时常到南沙捕鱼。说起半个多世纪的闯海经历，苏承芬感慨万千，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上了锁的老式木箱里取出一份名为“立东海更路”的手抄本，告诉记者，这是他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更路薄”，是打渔时所使用的航海路线指南，其中记载着南海诸岛的名称、位置、航向、距离等详细信息。记者随手翻了翻手抄本，看到了下面一段晦涩如天书的文字：“自大潭过东海，用乾巽驶到十二更时，驶半转回乾巽乙亥，约有十五更。”

　　苏承芬解释说：“东海”就是西沙，而南沙以前我们就称做“北海”“一更”指的是距离，也就是10海里。

　　为了进一步解释“更路薄”的用法，老人拿出一个木制的罗盘，罗盘上刻有24个汉字，一个字代表15度，共360度。罗盘中间有根铁丝，两端指向“子”“午”二字，分别代表北和南方向。

　　苏承芬说：里面的针和外面这根铁丝垂直在一条线上“乾巽”就是要这样子（只见他比划着），这条直线所指的就是船的方向，你照着这个方向行驶，就到了西沙也就是以前我们说的“东海”了。

　　1985年，南沙渔业恢复生产，当时的潭门公社为了确保渔民赴南沙生产的安全，挑选出5只渔船先赴南沙海域探查路途，苏承芬的渔船被首先选中，并任导航船长。也就是在这次航行中，苏承芬一行发现，一些原本早就列入中国版图的南海岛礁，居然被别的国家占据。

　　苏承芬说：“多的是10人8人，少的是五六人。”

　　记者：“他们来自哪里？”

　　“菲律宾的、越南的、马来西亚的。他们住在岛上，说那是他们的领土。我们的渔民去那里做海（注：打渔。）他就不让我们做，他就开枪打我们。”

　　苏承芬回忆：一天夜里，他们的渔船停靠在榆亚暗沙的礁盘里，突然遭遇菲律宾海盗船。

　　“他们向我们的船开枪，暗沙里面一块一块礁石，我害怕会触礁，靠着这个罗盘的指引，小心翼翼地绕着出来。”

　　这样的历险，对于被搜缴过渔货、蹲过菲律宾的监狱的另一位草塘村老船长麦运秀来说，显然算不上最可怕的磨难。麦运秀是村里屈指可数的几个读完高中的人之一。1995年3月25日，他和另外三艘琼海渔船在南沙仙娥礁附近被菲律宾军舰拦截，包括他和他两个儿子在内的62名中国渔民遭到非法逮捕。这也是迄今为止，菲方抓扣中国渔民数量最多的一次。

　　麦运秀说，菲律宾军舰把他们拖到菲律宾境内的巴拉望，一到巴拉望军港，就把他带到军舰上，质问他是什么时候进入菲律宾海域捕鱼的。

　　“我说我没有闯入菲律宾领海，他们就把我们关到监狱里了。

　　在随后的十个月里，菲律宾法院开庭28次，以所谓“非法入境罪”对我船员进行审讯。

　　麦运秀说：“一个菲律宾华侨跟我说，只要你签字承认你闯入菲律宾领海，承认南沙是菲律宾的，就连船带人放了让你们回家。我写了四句诗给他，我还记得最后一句是：‘劝君勿忘中国心’。”

　　在中国外交部的严正交涉下，直到1996年1月25日，时任菲律宾总统拉莫斯签署所谓“特赦令”，麦运秀等4名船长才得以回国。但渔船、渔网、渔具和船上的所有财产全都被菲方没收。

　　“就连拖鞋、斗笠，全都拿走了，船上的渔货也全都拿走了，我们差不多损失100万元左右。”麦运秀回忆说。

　　麦运秀声音哽咽地说：“作为一个人，不能对不起祖国，所以我坚决不签字”

　　在潭门镇，渔民们常说，“自古行船半条命”。据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不完全统计，1989年至2010年，周边国家在南沙海域袭击、抢劫、抓扣、枪杀我渔船渔民事件达380多宗，涉及渔船750多艘、渔民11300人。其中，25名渔民被打死或失踪，24名渔民被打伤，800多名渔民被抓扣判刑。这些统计数字的背后，是用血和泪所凝结的、海南渔民一次次不堪回首的辛酸经历。

　　随着科技的进步，捕捞设备和作业方式越来越先进，这也使得近海渔业资源遭到了掠夺性的开采，开始出现资源枯竭征兆，海南渔民捕鱼的路途也因此而变得越来越艰难和遥远。加之周边一些国家的袭扰，更使得渔民们出海风险陡增，不少世代打渔为生的渔民们已经开始上岸谋出路。

　　这也让潭门，这个原本冷清的小镇，一天天变得热闹起来。记者看到，小镇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各样海产品工艺品的铺面。当地人告诉我们，店铺不断增加，目前已有110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