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欧洲金融一体化的第一步

　　单景辉

　　道琼斯指数涨2.2%，标普500涨2.5%，纳斯达克涨3%；

　　意大利股市涨6.6%，西班牙股市涨5.7%，法国股市涨4.8%，德国涨4.3%；

　　原油涨9.4%，白银涨4.4%，铜涨5.1%，黄金涨3.5%；

　　欧元对美元涨1.6%，美元指数下跌1.5%……

　　这些是本次欧盟峰会的“市场成果”。

　　本次欧盟峰会召开前夕，金融市场对本次峰会取得重要进展的预期原本已经降至低点。但在德国做出让步后，欧元区领导人宣布的危机应对措施远超市场预期：银行业统一监管；由欧洲金融稳定机构（EFSF）对西班牙银行业进行救助，且救助资金债权不具有优先地位；尽一切努力确保欧元区金融稳定，特别是灵活有效地使用现有EFSF和欧洲稳定机制（ESM）工具（意味着直接购买问题国家债券）。

　　对此，资本市场报以全面大涨，原油更是“怒涨”9.4%；而避险资产则大幅走低，美元、美债、德债全面下跌。

　　欧盟金融一体化的第一步

　　本次欧盟峰会的三份成果文件之一《欧元区峰会声明》第一条即清楚写道：“我们确信打破银行和主权债务之间的恶性循环势在必行。欧盟委员会将起草一份统一银行业监管的草案，并敦促欧盟议会将此草案作为紧急事件在2012年底之前实施。”

　　这意味着长久以来被各界热议的欧洲银行业联盟已经迈出关键一步——银行业统一监管，并将于年内把监管权力统一移交给欧洲央行。

　　欧盟委员会主席范龙佩在其主席报告《通向一个真正的经济与货币联盟》中描绘了欧盟金融一体化框架（银行业联盟）的三个组成部分——银行业统一监管、存款保险体制和泛欧银行业清算体制。其中，银行业统一监管是第一步，是存款保险体制和银行业清算体制的前提。

　　德国之所以反对任何形式的责任共担（泛欧存款保险机制、EFSF和ESM直接注资银行业、EFSF和ESM购买问题国家债券、欧元债券等），就是因为缺乏“控制”。德国一直不断重申“没有统一监管就没有债务共担”，默克尔甚至抛出了“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债务共担”的狠话。

　　此次峰会通过了建立“银行业统一监管机制”，让德国获得了渴求已久的对银行业的控制。不得不说，这是精明的默克尔在表面让步下的巨大胜利。虽然允许EFSF直接向西班牙银行业注资，但收获了银行业由欧洲央行统一监管，并未偏离其“先统一监管，后债务共担”的原则。银行业统一监管机制的建立，是欧盟最终走向银行业联盟、实现金融一体化的坚实第一步。

　　解决欧债危机的关键一步

　　银行业联盟代表了欧洲一体化的方向，也是当前最可行的一个环节。银行业统一监管又是银行业联盟的第一步。这是欧元区从货币统一走向金融统一的重要的第一步，是彻底解决欧债危机的关键之一。因此，可以说，它是欧洲一体化大战略和解决当下欧洲危机措施的统一。

　　欧债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是欧洲银行业危机。危机中，欧洲银行因持有大量欧洲主权债券遭受巨大损失，资产严重缩水，融资成本高企，面临倒闭的危险。为了救助这些陷入危机的银行，各国又不得不依靠主权债融资提供资金。而主权债的融资又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银行业的购买。资本严重不足、去杠杆化压力巨大的银行购买能力和意愿有限。因此，主权债务和银行业的资产负债表被投资者看作一种恶性循环。打破银行和主权债融资之间的恶性循环，不仅是救助欧洲银行业的关键，也是解决欧洲危机的关键。

　　因此建立统一的欧元区银行监管机制，成为打破这种恶性循环的关键一步。这有望成为本次峰会上影响最为深远的决定。一旦统一监管机制成立，即可打开ESM直接对银行注资的大门。这将切断“问题国家”银行业融资和主权债融资之间的恶性循环。政府不必再独立对救助本国银行负责，银行的崩溃对本国国债市场不再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首先获益的是西班牙，本次峰会已经允许EFSF（在ESM成立后由ESM实施）向西班牙银行业直接注资，而西班牙不必以主权债务担保。同时救助资金债权不具有优先级，这消除了私人债权人的担忧。

　　前路并不平坦

　　范龙佩的主席报告中给出了一个金融一体化框架（银行业联盟），《欧元区峰会声明》确认了建立“银行业统一监管机制”。这是欧元区银行业走向一体化、增强救助火力、系统性解决银行业困境的制度性变革之策，对金融市场的提振作用毋庸置疑。

　　但是，我们必须注意到，银行业联盟仍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前路并非一马平川。

　　首先，欧盟各国有多大的意愿为这个联盟让渡主权，最核心的问题是被监管银行要覆盖多大的范围——是覆盖所有银行还是仅限于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银行。范龙佩建议覆盖所有银行，奥朗德也持这一主张。笔者认为前者将更为有效，因为西班牙的经验证明，有系统重要性的银行并不一定是最大的银行。但欧盟多数国家对放弃权力相当警惕，德国国内也有强烈的反对声音，代表德国超过400家银行的储蓄银行协会认为，目前诞生一个泛欧的欧洲央行监督体系“不合适”。

　　其次，银行业联盟的另外两个重要组成部分——泛欧存款保险机制和清算机制——在本次峰会中并未被讨论。这两部分取得进展将面临更大的困难，因为这涉及到财政主权问题。存款和清算机制需要有一个可信的“金融后盾”，美国的存款保险机构（FDIC）其最终背书人是美国政府，但欧盟并不具有统一的财政，ESM可能会充当过渡的“金融后盾”角色。

　　最后，从实施银行业联盟的另一个方面讲，ECB还必须重组结构，以保证其担负的这个新责任不会破坏独立性这个央行的核心政策原则。

　　（作者系第一财经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