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弱些，再弱些

　　曾飚

　　据说，伦敦奥运会开幕式的主题是Isles of Wonder（神迹的小岛），取自莎士比亚的浪漫主义名著《暴风雨》。但是我相信到时候演绎的场面，与这出名剧无关。据导演设计，70只绵羊、12匹马、3只奶牛、2只山羊、10只鸡、10只鸭、9只鹅和3只牧羊犬，将出现在运动场。在话剧表演中，曾有长期争论，演动物，是要真家伙上场，还是找个人来扮演。这确实是个问题。看好这些家禽动物，要比任何真人带着尿不湿举背景板，更有挑战性。

　　不过，这个主题的名字，让我感到有点心酸，唉，英国人更低调了，简直把自己放到尘土里去了。所谓isle，在面积和人口上大概与相当于中国南方人说的“屿”。《暴风雨》中米兰公爵父女就生活在一个很小的荒岛上。一般来上说，英国本土称为不列颠岛（Britain Island），在这个岛国的周围，有很多漂亮的isle，比如著名的怀特岛。英国有15个北京大，人口却只有北京三倍，除去伦敦有超过千万人口，在大多数地方，您看到一根电线杆子都觉得亲切。岛不大，加上人不多，连人都觉得自己小了。现在，英国自降身价到小岛，简直就是客人登门，主人说自家锅小，顶多做四个人的饭量，冰箱里也快没菜了。

　　在一本老版的Lonely Planet，在介绍英国时候曾写道，Britain pretends to be small。支持落水狗，扮低调演哀兵，这是英国人的特长。这个开幕式主题叫“神迹的小岛”，就是一个例子。即使在大不列颠帝国时代，小人物干大事也颇受欢迎，比如，臭名昭著的海盗、走投无路的冒险家为国王带来海外财富，还有在一战时期在中东意外立功的阿拉伯的劳伦斯。这种矛盾交融的结果，就带出了所谓“神迹”。

　　如今，即将展现的田园，在不同的时代，意义也不尽相同。田园生活，曾经是大英帝国时代，在世界各地殖民的英国人对故乡最好的纪念。他们到澳大利亚，到美洲，到新西兰，到南非，自己把自己圈起来，给自己住的地方起各种与故乡有关的名字。至今这样的名字，在美国的新英格兰地区随处可见，类似于中国南北朝时期，汉人衣冠南渡，在江南开疆辟土，设置侨县。

　　过去十年，英国曾有一部很有名的喜剧，叫Little Britain。如果对于英式幽默的印象还停留在1980年代《是的，大臣》阶段，现在可以适当的补充一下这部。在这部黑色幽默剧中，英国社会的一切都被及时地更新，以生养子女赚取福利的Chav，拒绝承担责任而依赖他人的伪残疾人，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乡下的同性恋，言语粗鲁，毫不顾忌政治正确的中年发胖职业女性。自从二战以来，英国在世界上地位逐渐削弱。从Great Britain退缩到little Britain，还有isle，有着精明世故的自嘲，也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但愿还有wonder可供世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