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伦敦黑道记忆

　　曾飚

　　我觉得，在国内，女明星拍文艺片，砸饭碗的风险仅次于艳照门。所以我看《钢的琴》（2011年）时，替秦海璐有点担心。不过故事背景关于沈阳的铁西区，让我看得津津有味，想起英国很多没落的都市区。有时候，英国范儿的拥趸过于沉溺于英国的贵族、传统，忽视了这些英国政府的心头疼。在英国，帝国和工业时代的辉煌早已过去，很多城市，在传统的钢铁、造船、航运、汽车这些行业衰退之后，至今没有走出阴影，转型之路举步维艰。比如，利物浦，对于中国人而言，也许还代表着英国范儿的甲壳虫乐队，现在早已是英格兰的衰败之地，周边甚至被刻薄的保守派称为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对于同样衰败的东伦敦（East London）来说，奥运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今年英国经济账上，奥运会的贡献，或者浪费，一定会被重点关照。东伦敦目前包括10个区（borough），奥林匹克公园涉及四个区，过去几年视东伦敦开发为振兴当地经济的关键。东伦敦曾经是码头行业重镇，也是工人阶级和移民聚集的地区。对我而言，在东伦敦，最有趣的是黑帮故事。这可能是出于对英国警方的某种挑衅心理。英国警方一直以来对本国有组织犯罪率不高而自豪，事实也确实如此。英国有一些本地的黑帮，但是全国性的组织很少。

　　来自东伦敦的双胞胎克雷兄弟（Kray twins）是英国当代最著名的黑帮。哥哥叫Regninald Kray，弟弟叫Ronald Kray，出生在1933年，活跃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从小他们受过拳击训练，逃避兵役，通过杀一儆百式的谋杀，控制了伦敦西区的几个夜总会，之后通过结交几名议员、政客和明星，打造自己的关系网。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传闻是，弟弟小克雷是个同性恋，与几名政客保持性关系，甚至还为后者属输送过娈童，为自己建立了政治上保护伞。

　　今天的东伦敦很多区域，依然是英格兰社会剥夺严重的区域。在东伦敦的最东端，East End of London是最富有色彩的地方，这里是一个传统的白人区。对于很多五六十岁以上的人来说，它代表着嘈杂、拥挤和温暖的社区记忆，还有本地方言Cockneys英语。对于很多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克雷兄弟也许还是一对社区英雄。BBC有一部著名的肥皂剧，叫Eastenders，介绍一个东伦敦社区生活琐事，从1985年开播至今，是英国最受好评的肥皂剧。近年来，随着奥运会迫近，东伦敦怀旧，成为一股潮流，2012年热播的电视剧Call the Midwife，就是这股潮流中的热门。也许在英国将自己的贵族精神卖得断货之后，有一天，会祭出克雷兄弟和贫困这几张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