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不能简单责难金融业制造泡沫

　　新浪财经讯 “欧债危机下的产业机遇”研讨会于2012年3月14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副院长李扬。

　　以下为演讲实录：

　　李扬：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能够参加这样一个重要会议，今天会议主题非常好，因为把两个词放在一起，一个危机，一个机遇。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其实表明了它们之间存在不可分的深刻联系，我们说此次危机现在还在发酵，虽然说最近这几天有数据显示有缓和迹象，想真正度过危机看来还有待时日。

　　我本人不算特别悲观，也不算乐观，真正恢复可能需要5-10年时间。为什么要有这么长时间呢？那是因为这次危机深刻根源都没有解决，这些根源中我们可以从很多方面来找到这次危机的根源。比如说，发达经济体，以消费导向这样一种经济发展方式，当然同时也有作为新兴经济体，包括中国在内以出口，以投资为导向的一种经济发展方式。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持续的，不平衡的，需要调整。但是，这个调整过程显然需要很长时间。

　　再比如说这次危机显示出金融业发展，用我们的话说有疏远化倾向。最近中国召开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温总理有一个概括，所谓金融要为实体经济服务。金融不为实体经济服务这个倾向，我们说要疏远金融发展。本来是源于实体经济，服务于实体经济，但是逐渐脱离开了这个基础，远远自娱自乐，造成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再比如财政问题，这次危机，当危机蔓延，表现在欧洲问题上的时候，就充分显示出是一个财政问题，在美国这个问题应当说不太突出，因为比较特殊。在欧洲由于一体化过程有一个统一的货币，但是没有统一的财政，因此在财政和货币之间的关系发生冲突的时候，让我们清楚的看到了财政问题的重要性，看到了财政问题和金融之间的关系。

　　那么，财政问题最突出是赤字问题，要想平衡财政谈何容易。我们已经看到了，应当说，在欧洲，包括希腊等等采取的措施还是相对温和的。大家回想一下10年前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给韩国、泰国开的药方之猛，以至于像韩国，现在记忆犹新，韩国老太太、小姑娘们要拿自己的首饰典当，还债，平衡预算。在欧洲远没有到那种程度，他们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但是，要想恢复必须平衡，就非常痛苦，因此也会非常漫长。

　　总之，我们可以从很多方面来看，任何一个方面问题我们看都是很深刻，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纠正，因此这次危机长期性就已经决定了。

　　但是，今天结合我们这个主题，千头万绪，危机，特别是大的危机，危机以几十年为一个周期的大危机，深刻的基础在科技革命，以及科技革命导致的产业升级，产业革命。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次危机要想真正走过，我们必须寻找到新的科技基础，我们必须让我们这样一种新的科技能够迅速的产业化，改造我们的生产方式，改造我们的生活方式，甚至改造我们的思维方式，我们在全世界都在等着它。

　　所以，我们看到在这次经济危机过程中，一方面看到中央银行会不断增加流动性，财政当局尽管平衡预算是一个必要条件，但也还是羞羞答答，还会增加支出。但是，世界各国不约而同的都有产业振兴规划。在美国我们知道奥巴马政府一上台，就是以今后要“再工业化”，“再出口”，“再制造”，以及创造一些高新科技产业为口号。当然，现在还处在中国话说的 “忽悠”阶段，但是他知道这个事情必须做到，这个事情不做到危机过不去。

　　中国反危机也有一系列措施，就是被媒体广为宣传的是所谓“4万亿”，其实那个4万亿真正做经济学的都知道，那是说不清楚的一个事，到底有多大规模，谁出的钱，其实不是特别重要。那么，中国政府重要的是在启动“反危机”一系列措施之后，同时启动了一整套支持新兴产业发展的措施。

　　我们知道科技专项，本来我参加过我们国家的科技发展规划，原来我们科技发展规划依次在20年内逐步实施。现在危机发生之后，我们在危机的头一年，所有项目同时启动。因为中国政府深刻的认识到这次是一次非常全面，广泛的，科技危机，危机要想走过必须科技有新的发展，必须有新的产业，未来在全球竞争中谁能够占据优势，其实不是看眼前谁的增长率高一点低一点，而是看在未来发展中谁能够占领那个科技高峰，并且用这样一种科技全面改造我们的产业。

　　所以，中国政府那时候全面启动了我们的科技规划，而现在科技规划逐渐演变成为在“十二五”规划中，一系列政府文件里所阐述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一个集群发展，这些都是体现出我们面对此次百年不遇大危机大的战略，所以这个战略是我们今天所扣的主题。

　　应当说，我们虽然认识到这一点，但是究竟如何发展，我们还没有找到很有效的路。我记得就在这里，我们讨论过好几次战略性新兴产业，大家都讨论很多问题，都知道要发展，但是哪样一些是战略性新兴产业，怎么发展？路径是什么？另外战略性新兴产业，比如现在大家都会说一些环保产业，一些低碳产业，经济学家就得考虑了是个好产业，但是你跟信息产业相比，信息产业是一个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用更少的投资生产更多的产品一个革命。

　　比如所谓低碳等等肯定不会增加产出，只会增加成本，会不会增加就业，显然这个与经济学，这样几个追求并不完全一致，正因为不一致，所以才遇到很多阻力，也正因为如此，还不能够成为引领全球走出危机的一个先导性产业。当然，我列举这样一些因素，只是想说这是一个大的事情，这是第一。

　　第二，我们要花大气力去探讨的事情。

　　第三，在探讨的过程中中国和世界其他国家，包括那样一些发达国家处在同等的位置上，因此我们是可以大有可为的。

　　刚刚瑞典的先生也说到，我们现在急切希望了解中国，知道中国在干什么事情。当然，我们更多要了解外国，要学习外国，我们相互学习，来共克时间。

　　最后，我想金融和经济的关系稍微说几句话。因为现在一方面大家说要振兴产业，自然需要有金融支持。另外一方面，大家又在责难金融业现在越来越脱离实体经济，不服务于实体经济。我注意到这次“两会”金融，特别金融业的暴利问题，不服务于实体经济的问题受到代表们广泛关注，也有很多提案，也有相应的应答，但是总是觉得好象不解渴，实际上也没有解决。

　　我想说经济发展，尤其是一种科技从思想，从一个实验性产品，到产业的过程中肯定是需要有金融支持，没有金融支持这样一个产业化过程是很难完成，至少很难迅速完成。这一点我们看上一轮信息产业，迅速的改造了传统产业，我们都能够看的出，金融和产业，和科技创新，以及产业化的关系，这是我们要看到的一点，一定要有金融支持。

　　但是，大家同时要注意，这个支持金融业用特殊方式，有自己的运行规律，有一种很夸张方式，甚至可能造成泡沫的方式来支持。具体来说，当一个新兴产业产生了，确实展示出前景的时候，金融资源会趋之若鹜，会迅速的把它炒出泡沫来。当然正在发生的事情现在没法预测，但是上一轮经验教训我们完全可以看的到。信息产业当展示出那样一种革命性前景的时候，全世界的资金都往这个领域中去集中，具体的表现就是美国的纳斯达克从1千多点炒到6千点，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只要说加上公司，只要后面加上.com，马上价格就翻倍，这是一个典型的泡沫。对这样一个事实有很多人会责难金融泡沫，会说脱离了实体经济，这当然造成很多资源浪费。

　　但是，我想说的是金融支持产业革命，就是用这种方式，就是用这样一种非常潮来潮涌的方式展开。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简单责难，简单说怎么怎么给你套上笼头，真套上笼头事情就麻烦了。而是说在把握金融和产业这样一种相互支持规律过程中，如何趋利避害，这个是我们要做的事。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说，一方面我们面临产业，科技的新发展，面对科技新产业化浪潮，同时也面临金融和产业之间更好的互动，更好融合新挑战，新课题，这个课题是全世界性，中国好歹我们和发达国家也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们也一起探讨。

　　总之，我想在这么一个简短致辞上说的一个意思，目前世界在变化，这个变化是因为危机引发的，变化的基础就是要有科技新的创造，科技必须产业化，产业化的过程少不了金融的支持，而金融如何来支持这个产业化过程，本身是需要探讨的。最后，在这个探讨的过程中，中国有幸和全世界，尤其是和发达经济体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因此我们大有可为的，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