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

　　由《纽约时报》记者记述金融危机的畅销书改编的电影《大而不倒》中有一段情节：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中国高级官员向时任美国财政部长的鲍尔森施压，要求他确保房地美和房利美的问题不会损害中国利益。而今，作为美国主权债务的最大持有国，隔岸观察当前华盛顿的债务僵局，北京很难直接施压。

　　北京最担心的并不是美国会真发生债务违约，而是美国主权债务评级遭下调。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专业人士对于美国信用评级被下调可能造成的影响出现了分歧。摩根大通经济学家Michael Feroli认为评级下调不会造成巨大影响。但同一天，摩根大通固定收益策略全球主管Terry Belton预测，评级下调会立即让美国国债收益率增加0.05至0.10个百分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收益率可能会增加0.6至0.7个百分点(这一增幅相当大)。

　　当被认为无风险的资产——美国国债评级下调，低于丹麦、荷兰以及中国香港的政府债(上述国家和地区的信用评级均为AAA)后，没人能准确预测到用美国国债做抵押来发放大规模短期贷款的债券回购市场会发生什么。而且，美国政府债券向来都是衡量其他大多数投资风险的准绳，是为全球债券定价的基准。如果美国国债市场遭受债务违约和降级打击，公司债和地方债将会大跌。但是，另一方面，持有6840亿美元美国国债的货币市场共同基金不必非得抛售或停止买入美国国债，寿险公司可能会继续持有美国国债，Fed(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也应该会继续接受美国国债作为抵押物。

　　北京也担心美元进一步疲弱。如果评级下调延长美元近期跌势，美国国债将出现大幅贬值。未雨绸缪，中国央行已经在致力于外汇储备多元化，北京也鼓励国有企业收购海外资产。后者可以对冲美元资产的损失。然而，中国外汇储备规模太大，必须有相当大一部分投资于美国国债。理由很简单：美国国债是全球池子最深、流动性最好的市场之一。投资者确信自己可以随时卖出美国国债，并且几乎可以确定交易价格。正因为如此，尽管市场预期美国的信用评级将调低，美国国债的收益率却仅微幅上升，美国国债与德国或加拿大国债的收益率之差也没有扩大。显然，没什么更好的其他选择。美元仍然是全球金融体系的储备货币，而欧元和日圆资产正受困于严重的主权债务担忧或低迷的经济形势。总之，美国很糟，整个世界不见得更好些。

　　当然，如果美国国债果然受到沉重打击，或美元汇率进一步下跌，北京不会仅仅满足于从美国国债撤出获得的安全感，人民币汇率管理将被重新审视。(中国香港则可能会认真考虑：要不要废除盯住美元的联系汇率制度。)而现在，只要北京继续“被迫”用人民币买入美元(为防止人民币升值过快)，就会继续用美元买入以美元计价的美国国债。

　　我相信，只要美国债务风暴过后人们发现破坏不大，美国国债仍是相对安全的投资工具。何况，华盛顿可能会在明年开始收紧货币政策，有利于美元资产价格走高。可能免不了一次冲击的是股市，对于持有现金的投资者来说，这是不是一次买进机会呢？到时候再看吧，也始终存在着更坏的可能性。等着吧，顺便祈祷美国国债也能跟华尔街一样，too big to fail(大而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