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建议温州金改应与其它改革措施并进

　　早报讯 龙年开春之际，国务院决定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很快，这一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改革必然有争议，有争议才会有发展。近日，在杭州浙大紫金港校区举办的一次论坛上，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姚先国，知名财经评论家、财经专栏作家叶檀等嘉宾，围绕“探路温州金改”这一炙手可热的话题，各抒己见。

　　他们认为，决定温州金改成败的是，应实现改革试点与顶层设计的良性互动，辅之以要素市场、财税体制、收入分配体制，以及政府自身改革的配套，关键还要建好风险定价和风险控制的体系。

　　□本报记者 徐静休

　　九成中小企业无银行贷款

　　“中国到底是钱多还是钱少？从宏观来看，中国不缺钱，外汇储备数额巨大，我国银行存贷差也较好地表明了这一点；但从微观来看，中小企业资金紧缺。”姚先国一上台，就提出了这一个矛盾。

　　他认为，出现这一矛盾的症结在于现行的金融体制。其实，中国并不缺金融资源，缺的是有效配置金融资源的机制。根本矛盾在于实体经济体制与金融体制不对称。

　　“改革开放以来，实体经济高度多样化和多元化，内资外资大中小企业……经济结构、产业结构发生了很大改变，可我们的金融体制还是相对单一化，这两者之间产生了矛盾。”

　　姚先国曾与其他人前往“温州模式”的主要发祥地——瑞安做调研，发现2万多家民营企业中，只有2200多家与银行有借贷关系。而全国工商联的调研也表明，90%的规模以下中小企业以及95%的微小企业，没有与金融机构发生经济借贷行为。

　　“银行属于间接金融，间接金融卡得严，而直接融资比例低，小微企业要发展和扩张，只有靠民间的借贷，这构成了温州金改的一个背景。”

　　他指出，中国的改革，有一个基本的思路，先搞试点，试点成功后再推广至全国。因此，温州任重道远——只此一家，只许成功，担负起为全国探路、起示范引领作用的重任。

　　金改只是整体改革的一部分

　　那么，温州金改到底能走多远，能起多大的作用？大家见仁见智。

　　姚先国坦言，此次温州金改，是在既有体制框架基本不变的情况下进行的，自选动作余地不大。此外，金融自由化、利率市场化和人民币国际化这三大深层次问题并未触及。“初期难有大的突破，只能够在现有金融体制的框架内，在与金融监管条例不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做一些努力。”

　　“但是，换一个角度看，有这么一个好的试点机遇，大家还是应该以积极的心态，发挥浙江人、尤其是温州人敢于创新的天赋，像改革开放初期一样创造奇迹。”

　　“实际上我们刚开始的改革，往往是被迫的，也是局部的，看起来似乎是不起眼的。但如果找到了方向，找到了撬动地球的支点，一步步走下去，就会产生路径依赖、自我强化的效应，就有可能发生始料未及的作用，比如当年的小岗村改革。所以，温州金改真正的意义，就是看能不能对整个面上的改革起到一种探路、点拨、甚至试错的作用。金融改革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不能只着眼温州，而要使试点探索与顶层设计良性互动，为整个金融改革寻找突破口。我们要看到问题，但不能丧失信心，而要关注和抓住这难得的改革机遇，知难而进。”

　　在为温州金改打气的同时，他也强调，金融好比全身的血液系统，它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所以金融改革不能孤立进行，它只是整体改革的一部分，要把金融改革与实体经济发展结合起来，同时辅以要素市场的改革、财税体制的改革、收入分配体制的改革，尤其是政府自身改革的配套。体制改革不配套，转型发展难以成功。

　　关键在于风险识别和定价

　　同样极其关注温州金改，多次前往温州参加各式论坛，与当地企业家近距离接触的“财经女侠”叶檀，也希望此次温州金改能做出一些开拓性的努力，为中国的民间资金和民营企业闯出一条路来。

　　她认为，本次温州金融改革是危机倒逼的结果。当时，当地一些行业的资金链条已出现崩溃的迹象，而且更可怕的是，这种崩溃有蔓延趋势。

　　“那么，温州的金融改革要改什么？”生在杭州、长在杭州的叶檀认为，最关键的便是建立风险定价和风险控制体系。

　　她直言，对风险的控制和定价是金融的核心，温州也概莫能外。而最近的“林春平事件”(注：昨天，记者从温州市警方获悉，温州商人林春平等7人涉嫌虚开数亿元增值税发票犯罪被警方抓获。详见今日9版。)说明目前的风险控制和评价体系，继续处在一个弱势的状态，从温州的情况来看，还是没有找到一套非常行之有效的风险控制系统。

　　对此，叶檀认为，温州金改要建立一套跟中国目前的诚信状况相匹配的风险控制系统，不必跑到华尔街去取经，只要把“邻居”的经验吸收过来，就很有用处，如借鉴浙江泰隆商业银行的经营。做小微金融，不必和国有大行硬碰硬地竞争，而是要扎根当地，本土银行给本地企业放贷，双方互相知根知底，风险就比较容易定价。

　　拓展：多重难题待解

　　叶檀说，温州民间借贷登记中心相当于一个民间金融的集散基地，宛如义乌小商品市场，只不过交易的不是小商品，而是零散的资金，是个非常好的设想。

　　但在与温州企业主交流的过程中，她发现，许多企业主并不愿意到该中心寻求资金。首先是他们对一些商人建起的借贷平台缺乏信任；其次，借贷中心第一单出现风波后，在部分人心中，该中心的信用等级有所下降。

　　此外，该中心如何防止有人造假，如何预防该平台出现集资行为，出借者的资金损失由谁来承担？叶檀认为只有把这些细节做好了，才能控制住金融体系里的顽疾。

　　而近来，全球多地的温州商会欲抱团成立温商银行，一些温州本土的金融老兵也希望成立行业银行。对此，叶檀指出，要以史为鉴，如今做民营银行的话，最重要的是建立一套民营银行的自律系统，控制关联交易，预防道德风险，这也是发起设立民营银行的关键点。

　　那么，小贷公司如转制为村镇银行，对于缓解中小企业的融资难，真有好处吗？对此，叶檀坦言个人并不十分看好。按照目前的政策，由小贷公司转制而来的村镇银行需要由银行来控股，因此许多小贷公司的民资股东并不愿意立即转制，进而将控制权拱手相让。即使转了，数量有限的村镇银行，相对中小企业的资金需求量来说，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设立分支性的机构，或许对目前做得不错的小贷公司，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