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受阻与刺激重返的中国经济

　　本报记者 唐烨

　　今年以来，中国经济复苏的脚步明显放缓，最近几个月还呈现经济增长加速下滑的趋势。为了稳增长，中国政府及时出手，部署了一揽子政策措施。重返的刺激能否帮助复苏受阻的经济，再次步入上行通道呢？

　　在日前由中国人民大学主办的 “中国宏观经济论坛(2012年中期)”上，记者(以下简称记)就关于中国经济的宏观走势等问题采访了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联席副所长刘元春教授 (以下简称刘)。

　　记：中国经济回落已经是普遍共识，但对这种回落的性质存在争议。您认为，目前的经济回落处于什么状态？

　　刘：现行经济处于加速回落状态，而且非常接近底部。受到政府部署的稳增长一揽子政策的影响，预计今年6月份经济就会见底。

　　对于中国经济回落的性质，应该放到更加久的时间周期来考察。早在2009年中国经济因为经济危机下滑时，我们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就第一个明确提出，中国这一轮经济调整会呈不对称的W型，而不是很多人认为的U型或L型。当时我们认为，依靠经济刺激政策必将带来经济内生性、整体性的回落。所以2011年至2013年中国经济仍然存在较强的中期下行力量。 2010年，我们又提出了“次萧条”概念，认为从2011年开始中国经济会经历“次萧条”阶段。而所谓“次萧条”，虽然不是萧条，但与萧条相似。用通俗的语言说，就是大家都觉得过得还行，但却不是过得不错的那种感觉。

　　记：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了经济的下行呢？是输入性的萧条，还是中国经济的自我调整？

　　刘：目前经济下滑是由多重因素叠加而致，同时具有输入型萧条与内生性、长期性的特点。

　　具体而言有四大因素导致了经济的下滑。

　　第一，全球性因素。欧美经济减速，使得中国出口增速大幅放缓，还造成了大量的资金外逃。考察资金外逃的重要参数新增外汇占款可以发现，新增外汇占款已经从过去每月几千亿人民币的增长水平回落到目前的负增长。

　　第二，中国货币政策在过度宽松之后，又实行了相对过猛的紧缩。投资闸门大放大收，导致投资项目的连续性出现严重问题。 2009年，中国新增投资项目10万多个，去年减少了7.8万个。如此“大放大收”可能会出现烂尾工程。

　　第三，资产价格回落导致的去杠杆化与生产价格下滑导致的去库存，加剧了企业经营环境的恶化。在房地产调控快速逆转的货币政策、资金外逃和地方投融资平台治理等多重因素的作用下，中国开始步入“挤泡沫”的过程中——各类实体经济投资和金融投资都出现强烈的去杠杆化，直接导致了内生性的资金紧缩。去库存则是从去年第三季度开始，目前正在进行中。中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PPI)已经连续几个月呈现负增长，这意味着去库存正处在持续阶段。

　　第四，各类短期事件和数据导致市场情绪波动较大。这些年，投资者都成了“惊弓之鸟”，先是欧洲债务危机，然后是伊朗事件，到今年欧债危机又再一次酝酿，全球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中国的政策也随着这样的事件发生变化，而老百姓的预期也发生变化。居民消费信心指数与银行信心指数下滑、货币流通速度减缓等，这些都是中国经济受到这些影响而收缩的体现。

　　记：政府日前提出了稳增长的一揽子政策，这种政策是否会刺激中国经济下半年走强？

　　刘：中国经济下半年上行力量的核心主要就是政府的稳增长一揽子政策。我预计，这会刺激第三季度经济反弹，但反弹力度不会十分强劲。我估计，今年全年中国GDP增长为8.6%，投资增长会反弹至 22.3%，消费增长会较平稳地保持在15.3%，出口增长可能为低于预期的12%。全年通胀率为3.2%，这也意味着下半年有个别月份会突破3%的水平。

　　对于这个刺激政策，我认为，最核心还是在投资上。围绕着投资，首先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展开新一轮的放松与再定位，然后才是消费启动，最后才是解决环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