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对称降息：利率市场化大幕开启

　　本报记者 王敏

　　 就在欧洲银行业普遍低迷的时候，中国银行业选择了属于自己的改革方式：非对称降息。自6月8日起，下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各0.25个百分点。自同日起，将金融机构存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上限调整为基准利率的1.1倍，将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下限调整为基准利率的0.8倍。

　　 这引起了坊间的热烈猜测：是不是近几年被频频提及却推而不动的利率市场化之最后壁垒已被攻破？存贷小范围上下浮动是否预示着中国金融改革的大幕即将拉开？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会不会因此有所缓解？

　　银行有了定价权

　　 此次降息业界此前已有广泛预期，稍稍超出预料的是在降息的同时允许存款利率在一定范围内上下浮动。这就是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屡次提及的“非对称降息”。

　　 按郭田勇的说法，“非对称降息”指的是存款和贷款的利率不同步下降，即降低贷款利率，维持存款利率不动。这样不仅可以削弱由于垄断导致的银行高利差收入，也可以为需要资金的企业降低融资成本，进一步稳定下滑的经济。

　　 而此次央行采用的降息手法表面上是存贷款同步下调，实际上则是非对称降息。“贷款利率下调，存款利率上浮，相当于银行息差自然减少。”郭田勇表示。

　　 对此，中国政法大学资本研究中心主任刘纪鹏在接受《中国企业报》记者采访时表达了类似的看法，他说，“比降息25个基点更重要的是利率的不对称浮动，以贷款利率浮动区间下限调整为基准利率0.8倍为例，贷款利率可以打8折，目前一年期贷款利率是6.56，降0.25就是6.31，再打8折就是5.05。下浮了126个基点，银行为争夺优质贷款客户就要把8折打足，这对贷款户无疑是个利好。”

　　 “再者，银行为争储户就要把存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上限调整为基准利率的1.1倍用足才行，否则无人到你这里存款，即目前一年期存款利率3.5降低0.25就是3.25，而3.25的1.1倍就是3.58，实际上目前3.5的存款利率不降反升。” 刘纪鹏告诉记者。

　　 6月14日，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院长赵锡军在接受《中国企业报》记者采访时说，“这次比较特别的是存款利率有浮动了，而且是对居民储蓄存款。”

　　 “存贷款的上下浮动预示着利率市场化的大幕真正拉开。” 赵锡军向《中国企业报》记者表示。

　　 郭田勇也同时表示，这次调整存贷款利率的浮动空间不仅给了银行更大的定价权，还是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重要一步。

　　未来不排除小银行破产可能

　　 在央行宣布存款利率可以上下浮动的通知后，各银行行动迅速，不仅没有下调存款利率，还纷纷把存款利率顶到了上限，这在中小银行表现得尤为明显。大银行虽有上浮，但还没达到上限3.58。

　　 对此，刘纪鹏告诉《中国企业报》记者，“各银行为了争夺客户存款，势必会调高存款利率。而浮动利率下体现出的竞争，是在固定利率下不可想象的。这确实拉开了银行竞争的大幕。”

　　 刘纪鹏表示，各银行间由于风险程度、信誉、储蓄以及其它相关业务的方便程度不一样，所以，在大小行之间，竞争无疑会存在着差异。大行这次并没有把上浮10%做足，维持3.5不变，而小行已经顶到了上限3.58，这说明不同的银行在各打各的优势。

　　 对于利率市场化下的银行业竞争，赵锡军说，“以前银行间也有竞争，但不是靠利率，而是靠别的一些手段。现在竞争更加直接、更加激烈了，因为各家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上下浮动利率了。”

　　 “这种情况下，银行利润空间受双向挤压，肯定会缩小。”刘纪鹏说。

　　 但赵锡军认为存贷的上下浮动并不一定会使银行的利润必然受影响。他说，“如果存款利率高了，贷款利率也高，其利润就不会受影响，除了存贷款外，还有其它业务，比如说中间业务，投行业务、资产管理业务、国际业务等，利息收入降了，其它收入增加的话，弥补了利差的下降，其利润总额就不会受大的影响。”

　　 赵锡军同时表示，大行在中间业务方面发展较快，和其市场、网络有关系，而对于小的银行，其中间业务比较薄弱的情况下，利润受影响是极有可能的。

　　 “银行利润构成是多元的，利率上浮必然会压缩银行的整体利润空间，但就微观个体银行而言，存款利率上浮会提高吸储能力，对负债业务提升大有裨益。从基层实际客户来看，客户对利率还是相当敏感的；从银行业整体而言，利率上浮有利于经营结构的调整，逐步改变对利差收入的过度依赖，通过提升自己产品和渠道能力来发展真正的中间业务。”6月15日，在接受《中国企业报》记者采访时，中国农业银行浙江桐乡市分行副行长盛普如此表示。

　　 “利率市场化更加考验银行的能力。存款利率的市场化只是考验的一个方面，银行还要面对贷款、运用资金的能力等等方面的竞争，最后考验的是银行的综合存贷管理能力和竞争能力。” 赵锡军说。

　　 “随着市场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各家银行的能力差别也会越来越大，接下来银行破产不可避免地会发生，这在美国比较常见，2009年它有200多家银行破产。我们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赵锡军同时表示。

　　 “银行要改变，只能靠服务，靠相关中间业务、配套业务、扩大规模来取胜，所以银行要第一靠服务，提高服务质量；第二要薄利多销，做大规模；第三靠相关和中间业务来弥补，堤内损失堤外补。” 刘纪鹏表示。

　　降息能否改善中小企业融资？

　　 存贷率的下调对一直处于困境的中小企业融资来说，是个好消息吗？

　　 郭田勇表示，这次调整存贷款利率的浮动空间的更大的意义在于，贷款利息打折范围扩大，贷款利率下降有利于增加企业贷款需求，降低企业贷款成本，对经济稳定增长起到比较重要的作用。

　　 但也有专家表示了不同的看法。“此次降息对中小企业融资谈不上是利好。因为中小企业由于自身条件的限制，其贷款利率只能往上浮动，而大的企业可能会下浮，后者反而会最先享受到利率市场化的益处。” 刘纪鹏对记者说。

　　 赵锡军则认为，市场化给每个企业都有了更多的选择，但它不是一个计划分配的机制，更不是一个平均化的机制。做得好的优质企业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做得不好的企业有可能会被淘汰出局。

　　 “所以说，这样来看，利率市场化未必会给中小企业带来更多的福音，国企民企的界限在市场化情况下会变得模糊，而只有优质不优质企业之分。民企做得好，一样能得到贷款，国企做不好，也一样得不到贷款，最后考验的是企业的经营和赢利能力。” 赵锡军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