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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巍:松绑民间金融是解决信贷乱象良方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1-18 15:28 来源: 新浪财经

王巍:松绑民间金融是解决信贷乱象良方
1.跑路现象是个案 暴露金融体制不合理 2.温州模式可以救中国
3.中国金融系统像人造心脏缺乏造血功能 4.国有金融机构是真正的高利贷
5.松绑民间金融是解决信贷乱象良方 6.重振实体经济需政策放开

  跑路现象是个案 暴露金融体制不合理

  主持人权静:王会长对于温州的情况,从您的视角来看,因为您也去过很多次温州。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对于那儿的情况,到底实际是什么样的,跟我们介绍一下。

  王巍:看问题都有很多不同的角度,官方有官方的角度。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是一个商业人士,跟温州接触,包括这些所谓的地下钱庄民间金融接触的比较多。从我看温州的角度,可能跟很多人是不一样的。但并不表示我看的是准确的,但这至少是我的立场我的体验。我看到温州是有非常有特点的,市场化的金融市场,这是在温州,而且不是今天,而是长达30年来,一直是哺育、孵化中国中小民营企业的一个主要市场。

  今天出现一个问题,这些问题虽然主流媒体主要归结为一些所谓台会,或者是高利贷,或者是跑路这些现象来说。但从我看,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整个中国金融体制的不合理,金融资源的不合理。

  由于最近几年来政府的强势,使得所有的公众资源,更多走到大型国有企业,走到地方政府的资源上。因此使有限的资源越来越少,对于民间资本。给予温州的地下金融的压力巨大。在没有一些可预测稳定环境下,经济周期一出现波动之后,他们就会非常脆弱。这种脆弱是导致了温州暂时的困难。

  但我相信,这是一个局部的、个别的。他一定能够闯过去,因为温州类似这种情况,已经有2、30年,始终处于这种比较脆弱,大周期波动。但他们都有非常强的抵抗能力,而且我对温州金融,始终有信心。

  主持人权静:你刚才提到“困难”这个词,现在到底有多困难?

  王巍:应该是很难统计,现在我们看到的困难是很多人跑路了。

  主持人权静:那么跑路,我也听到一种声音说,它其实不是说经营不下去了,而是说这些人。

  王巍:逼债。

  主持人权静:为了移民甚至是说,造成这样一种假象是这样吗?

  王巍:我觉得现在我们从媒体看到跑路,主要一些经营困难,最后主要是逼债。

  主持人权静:逼债。

  王巍:这是主要的。应该说移民现象不是现在,移民是长期以来一直在动的,这很多年了,也不是今天做移民移城了。这个期间,由于金融出现困难以后,劳动力成本、原材料成本、能源成本急剧上升,市场价格被压的很低。市场调控压的很低,这个时候本来经济很困难,如果金融界能给予很多支持的话,那么他很顺利度过困难时期。但如果这个金融又急速抽进资本,任何正常的企业家,他都可能承受不了压力。

  这样的情况,他也可以采取很多,在中国又不能向一个正常法律方向,保护性破产。保护性破产,或者执法、诉讼、解脱三角债,这些在一个极端情况下都不存在。往往面临着什么?变成民间的、自发的一些追逐,或者公检法的过度介入。使得他们就失去了一些机会,这个时候很多人就会要求躲避,这个可以理解。

  即便这样,温州几十万商人,个别出点这样的人很正常的。

  主持人权静:我想问您的是,这个现象是不是普遍的?

  王巍:不可能是普遍的。这个出现问题,比如像次贷危机,美国我可以预测2、30个大富豪都自杀了。你要集中在一块,好像次贷危机就导致富豪自杀,其实不是这样。温州也是,这个现象都是个别性。个别性在一个特殊环境下,会导致人们的好奇、关注,在媒体上会集聚化的。

  绝大部分几百万的温州人都在那都很平静,几十万的企业都照常经营,有十几个二十个跑了,即便正常情况下也很正常。在正常环境下也是正常,所以这个不会是一个主流。

  再何况在中国这种,我们号称是和谐社会环境下,如果这种跑路成为主流,那么等于对咱们政府失去信心了。说明对制度进行恶意攻击。

  温州模式可以救中国 

  主持人权静:您说到温州的问题,还有一个当前讨论的热点,就是要不要救温州的问题,怎么救?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我们看到您在微博(http://weibo.com)上,包括文章里面,有特别让大家印象深刻的一个观点是:到底是中国救温州,还是温州救中国。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所以这个问题解决的办法,您觉得是什么?

  王巍:首先说这个背景,因为那个会并没有准备我发言,临时上去。临时构了个提纲,因此语言会有很多,因为800人的现场,可能语言它不是个学术语言。是要鲜明的表达观点。

  对我最近的感觉就是,现在我看到的政府官员说话,包括主流传媒说话,都是要不要注入600个亿支持温州。对于温州这样一种,长期炒作金融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要不要救他。

  其实我觉得这是基本判断事物,因为温州并不是我们设想那样一种是炒作经济。温州的金融并不是坏东西,这种情况下,他不存在这个问题。我可能说话比较极端,我是希望大家首先准确判断,什么是温州金融。然后相信温州金融,是中国健康经济的一个重要部分。

  重要的不是用政府的方式,所谓救温州,而是要给金融以平等的公正的待遇。让温州金融自己渡过难关,然后健康发展。如果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相信支持温州模式,事实上就是挽救整个中国经济。因为中国经济这么多年来,特别最近几年来,我认为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就是市场的力量越来越受局限。靠政府强力的干预 ,买来了短期的这种所谓和谐,但是会导致了长期的价格曲扭,整个市场结构恶化,我觉得这才是中国的问题。

  因此,保护温州金融,甚至是推动温州金融,规范化走到水面上来,地面上来,实际上是给我们一个模式,他有可能会改变我们对整个中国的认识,这是我的原意。

  主持人权静:所以救温州,如果说用“救”这个词的话。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您觉得也不应该是钱的问题,多少资产注入的问题,而是制度化、合法化。

  王巍:对。规则、政策,而且这个政策不是说给他什么政策。我认为最好的政策对于温州,就是不干预政策。只要政府不干预,温州完全有能力自救,他不需要政府的钱。只要平等公民待遇就可以,比如中小企业银行,完全可以放开让温州自己来做。

  为什么长期打压不让他做呢?包括现在温州活跃的在所谓的租赁、担保、抵押、保理业务,所谓账外业务,中介服务上给了稍微的放松。但这种放松的源头这个管制,还是在国有企业国有金融上。如果把这个口放开一点,稍稍放开一点,他们自己活的会很好。现在是什么呢?是银行,整个中国银行对于温州是雪上加霜,这是一个大的问题。

  所以我想温州他是有能力,几十年来各种风险,他抗的都很好,他都有非常强的抗压能力。所以我当时我总结温州有几个特点。

  第一个,温州的企业,无论金融还是中小企业,所谓的地下钱庄民营资本。他们首先坚持市场为中心,他是面向客户服务,面向消费者服务,他是以服务为中心,不是以什么理念,以什么制度伟大主义,他不看这些东西,他没有那么强的使命感。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坚持为客户服务,为消费者服务,这是第一重要的,这才叫市场导向,这是市场导向。

  第二,温州他是一个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在最困难的环境下,从针头线脑起步的。从做服装、做皮鞋、做加工,什么编织袋,做这些起步的。是20年打拼的温州,而且温州他极能够叫做:观察市场,调控自己。就是适应能力极强,过去我们认为他叫投机取巧,或者叫投机倒把,过去是个坏词。

  但今天看,没有资源的情况下,你不投机你怎么生存?投机是好事,说明他捕捉资源。当然,如果你拥有国家的执照,有国家的执照中石油、中石化,当中石油、中石化、中国电信,当然不需要投机倒把。他在控制上是寡头,对于这些没有条件的投机倒把是他们生存基本的,我觉得是好事情,所以我觉得是温州的第二个特点。

  第三个,温州我认为他们是一个,注意不断提升自己的一个中小企业。20年前大家认为温州是做针头线脑的,现在大家认为是,谈到金融大家关注温州。那就说明温州,他不断的从贸易到制造,到金融到提供各种服务,他是一个自成体系,自主的系统不断提升自己,这是温州商人。

  另外,还有一个特点,温州的国际化一直都强。到处都有温州人,而在哪儿都成功。意大利、巴西到处都是温州人,他们都很成功。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温州人走出国门,在全世界各个国家都成功,他怎么就在中国,就到处被认为是坏,受打压。一定是我们的制度出问题,而不是他们出问题。

  中国金融系统像人造心脏缺乏造血功能

  主持人权静:您总结的这四大特点是您认可的,如果叫温州模式的话,这其实是中国金融业,未来的一个模式的方向所在。

  王巍:对。我自己长期做金融的,我认为中国金融,当然20多年来,有了重大的进步。但是毕竟中国的金融是人造的,金融是一个国家的心脏,因为它要不断的造血,保持一个正常血液循环,导致整个肌体的健全。

  但中国的现在金融是人造型的,因为历史上没有的。我们是2、30年前才从财政部分出来的,金融是不存在的。严格说是文化大革命之后,开放之后金融才从财政拆分出来,逐渐建立中央银行,建立专业银行,然后才逐渐建立,它是个人造系统。

  那么在中国就说回来,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是个很痛的过程。有个人造系统也很重要,因此说这是这一代人的贡献,我们都参与了这个过程。但是人造的心脏,必须要逐渐的要提供这个血液给全身,但目前情况非常遗憾,我们现在吸取的血,是社会全部的资源,老百姓储蓄、资金,包括外汇储备都是社会的公共资源。

  但是,我们基本全部转给了政府支持的产业,政府支持的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这种情况下就导致什么?整个金融系统性的偏差。它是跟政府走,跟着领导走,跟着国有企业这种独立,这种特殊走,而不是面向市场,面向消费者,那就是一个问题。

  当然我们承认过去20年来,中国金融有重大进步。但现在是到了一个攻坚战了,我觉得温州是个好事,让全国人关注金融。这时候看,为什么温州他能把温州地下金融,能够过去2、30年来,哺育了浙江中小企业,把中小企业变得全世界的奇迹。怎么在今天反而,要被全国救?

  我就启发思维,这是很好的事情。每一个人想法不一样,从我个人来说,我们是要如何来学习问题,来支持温州、理解温州。在他们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走到今天。能不能让温州的模式,我们现在痛苦的冲击过程中,推动整个金融界思考,给地下金融、民间金融松绑,给他们证明,让他们到地面上来,然后共同来推动,整个经济的发展,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

  主持人权静:您刚才人造心脏这个比喻,真的特别的精辟。温州的问题背后,解决温州问题,其实不是一个单个的问题。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他实际上是,撬动中国整个金融体系改革。但是你觉得撬得动吗在目前这个庞大的体系之下?

  王巍:我觉得是这样,大家谈到中国的问题的时候,很容易归结到体制上。这个是很容易的,很轻松。但是归结到体制上有一个大问题,人人没有责任,都推到体制上,什么都推。我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所谓的制度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也不是谁设计出来的。制度是在市场变化中,互相磨合形成的。

  因此我们温州这个事件出现,它是一个磨合点,因此我们通过这种磨合,每个人都参与,一点点关注它,然后从自己可能做的事情,各个角度来说,理解宽容它会支持它。我觉得这就是我们都成为新体制的参与者,或者缔造者。

  那么它有很多具体的方式,我想从我个人来说我比较关注中国金融的,不光是温州。想一想如果我来关注,整个金融都出现问题。全世界出现问题,次贷危机导致全球经济又再调整,中国金融也出现问题。这个问题是什么?我们过去是制造出来的金融体制不够了,那么我们要有一些变化,变化总有一些点,这个点关注好了,你就能把握整个中国制度从哪儿来梳理。

  一个现象就是温州,温州现象什么?关注我们要不要给民间松绑,给不给发执照。我认为应该给他发执照,应该不仅发这些抵押担保这些执照,而且还给中小企业银行执照。不要通过什么小额贷款,乡镇事情,这些不够。应该允许他们成立真正的银行,区域银行,我觉得这是温州点,这是一个点温州。

  再一个我关注私募,就是股权投资基金。为什么出现这么多国际性泛滥?大家很热。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量的民间资本,无处出口。那么通过新金融的方式,转到基金,这是一个大关注点。

  那么很多人现在都谈,基金要进行监管,要不要监管,怎么监管,谁来监管这是问题。对我们来说,应当允许基金到处开花,肯定会有很多失败,大浪淘沙。但是没有这些失败,怎么能有未来的成功呢?因此,要允许他们出来要实行尽管,但更多是自律监管,而不是政府监管,这是第二个关注点。这两点是我非常愿意推动的,支持金融,支持股权基金。

  另外几个点,我们觉得更主要是限制它,一个是地方融资平台。各地政府都在强力的吸取公共资源,拿土地拿各种方式来绑架中央,来进行盖大楼、修高速,不断的做这些事情,这些是非常危险的,过度建设超出中国国情,包括全国铁路。这个事是高度关注的,就是中央政府有没有能力控制。能不能控制诸侯,这是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在我们的范围内,但我们要关注它。

  再一个关注点就是,国有企业这种投资冲动,中央企业100多个。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小中央企业,这十几万个国有企业,拥有特区,行业进出,拥有定价权,拥有融资权。他控制所有资源以后,他有一个很难抑制的投资冲动,这又是一个大的问题,现在很少关注它。

  地方平台是政府的,那么这些是二政府,他们是地方政府。他们一年至少拿到几万亿,十几万亿都在他们手里,现在没人关注他们,我觉得这是一点要监控。

  再有一点,中国已经进入全球了。中国进入全球了有一点,中投要关注他。尽管他运作是机密的、保密的。但他整个过程,应当受到事后的监控,要不断的反思。因为中投他代表着中国整个国际投资。以他为标杆,中国各种企业都看他的信号进行投资。

  因此,他的动作,他可能本身投几十亿、几百亿美金,但他为了带动影响,是几千亿、几万亿,所以中投不能不受监控。

  我觉得这五点,PE我们支持,温州要支持。地方融资平台,国有企业融资平台和中投,应当引起高度关注。我认为在这五个点,背后都反映体制问题。关注这五个点,我相信就会观测中国金融,未来是不是健康,能不能走下去。

  当然我是个民间人士,我们只有关注的权利、批评的权利,肯定看问题不成熟。就像很多看了文章以后,很多领导打电话给我,要求跟我谈话,就认为我看的问题很片面,只看到了一点。

  但是我相信,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片面了。

  主持人权静:加在一起就是全面。

  王巍:对。也许没有什么全面,但是至少多元的视角,多元的力量的博弈,会推动中国金融健康生产。而不是步调一致,定于一尊。这就是我过去经常讲说,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是战争时期,是搞政治。我们搞市场,应该步调不一致,越不一致,博弈的力量越强,这个市场越健康,选择越多。

  主持人权静:您刚才说这五点,是整个中国金融全局的一个考虑。

  王巍:从我个人的看法,我是看这五点。我认为PE和温州,大家关注的很多,但是负面的因素太多,对他们攻击的东西太多,它有负面。当然每个事情都有负面。

  主持人权静:我也特别想跟你说说负面这一块,无论是现在官方的一些声音,甚至包括我们普通老百姓的意识当中,会有很多负面的,对于温州经营模式的一个印象。比如说,就认为你是放高利贷的,那么你放高利贷的时候,你赚了钱是自己的,现在好像你出现危机了,就要让国家去救你。很多人普遍的心目当中会有这个概念。

  王巍:完全理解。因为中国这个社会,始终是士农工学商,商在最后。中国是道德教化的国家,因此对挣钱长期以来,有一点和基督教一样,认为去高利。基督教也一样,西方到中世纪的时候,也不允许收利息,因为那是罪恶。

  那么西方已经进入现代社会了,就是最近500年来,从意大利美第其家族开始,慢慢开始慢慢从收费到寻利到市场博弈,慢慢已经形成一套市场经营体系了。但是我们中国一直没有发展起来,中国本来是有钱庄票号,在200年前已经达到(20:30)。但是后来有种种的因素我们不多谈了,一直这个行业和金融意识,一直没有起来。

  这个情况下,长期政府缺乏对金融的重视。而且市场上对金融的教育也不够,老百姓会有很多的误解是可以理解的。实际上,高利贷,它不是一个罪恶。高利贷实际上来说,它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在一个没有干预的情况下,就是两个人之间。你认为高低,那是一个供求关系问题。你缺了我多加点很正常,高利贷只是企业之间的事情,并不是社会一个名词,为什么整个社会出现高利贷呢?

  由于整个国有的体系,完全被控制住了。这种情况,他得不到钱,他只好跑到那去要钱,这个时候出现高利贷,它是体制造成的。应该研究,为什么体制导致高利贷。事实上,假设高利贷存在,也是体制的问题。

  事实上我在温州呆了这么长,去了这么多次,我不知道采访多少人。应该说,严格我认为不存在什么高利贷。考虑它的手续、速度,周转天数和政府申请的灰色成本一比,它是低利贷。如果是高利贷的话,大家为什么跑四大银行去,不跑官方银行去呢?没人拿着枪逼着你去接触高利贷,你不去那而去要这个,本身是一定是有毛病的。

  所有人都是利益,没有一个人贷款是靠所谓爱心慈善,他都是一个私利。贷款的人属于,你接受高利贷也是私利。你因为能赚到更多钱还他,这都是计算结果。因此我认为,在中国长期存在高利贷,是因为政府的制度有问题。事实上这个高利贷并不存在,这是我一直的观点。而且很多高利贷可能妖魔化,什么黑社会绑架,解胳膊解腿,我听多了。但是我这么常年调查,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出现了一些抓吴鹰案件,我也在微博上不断的说不要给他死刑,因为非常之复杂。我们过去处理了很多,包括当年的王守信枪毙了,邓斌无锡的老太太,海南的沈太福。这些都是以高利贷的方式,都是以非法集资的罪名枪毙,但是现在历史上都不经得起推敲。

  国有金融机构是真正的高利贷

  主持人权静:所以当前在温州的这个问题之上有两个选择,站在一个分水岭上。您一定是认为,放开这么多的管制?

  王巍:对。应该坚决放开管制。

  主持人权静:但是有另外一种声音说,你看我们管着还出现这么大问题,我们再不管的话问题更大。

  王巍:因为他管的方式不对,他不是用知识博弈,制造竞争的方式去管。而是采取什么呢?我花开遍百花杀,把全废死了然后去管,这种方式是错误的管。永远是有不同的管法,我觉得他过去不给选择,这种管造成了恶果。

  而且我在文章中提出,我觉得当场很多人,雷鸣般的掌声。实际谈什么呢?真正的高利贷我认为是国有企业,国有金融机构。

  主持人权静:为什么?

  王巍:因为他们实际上是低价掠夺了全社会的储蓄,因为强制的低,你没地方投资只能存在银行里低价。由于他自己内部监管的问题,他正常贷款利率好像是很低。大量的钱,通过自己的扶助企业,通过国企、通过什么这个信托公司,通过各种债券工具,高利贷的给了需要钱的人,他们是稳赚不赔。

  我谈这个观点就是,如果有一个银行,他号称是为老百姓服务的。那么中小企业赚了钱他赚钱应该,中小企业全面的亏损的时候,他号称为中小企业(服务),他继续赚钱,而且继续赚大钱的时候,他就是真正的高利贷制造者。

  而且很多人说,温州导致金融不稳定,制造了大量烂帐。真正这么多烂帐,都是四大银行造的。为什么中国花了差不多10万亿注资,给中国四大银行。因为全破产了,我们拿了老百姓的钱去给他注资去,然后让他上市,剥离不良资产上市,制造了虚假繁荣。温州哪儿有这个条件?谁给他剥离不良资产,谁给他注资?但仍然发展的这么好。

  国家我看这轮四万亿下去之后,我估计马上开始,又开始剥离不良资产了,很快就剥离不良资产。所以中国的这个银行和金融机构,才是制造了最大的不良资产。才是导致了金融秩序的混乱,这是一个我的一个看法,可能比较极端。但是,至少反映市场界的一部分人士的想法。

  松绑民间金融是解决信贷乱象良方

  主持人权静:造成这种问题背后,深层次的除了制度的因素之外,也有利益的博弈。

  王巍:因为你制度设计不合理,当然利益就有偏袒。不允许别人开银行,只有这几大家开银行,只有他们这些开银行。当然他们就自己来要弹冠相庆,自己在那就分利益,憋在那。如果你放开的话,允许大家全进来的话,为什么不能让建民间银行。

  民生银行做的很好,民生银行应该说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受了很多国有恩惠,但毕竟市场能力存在,稍微给一点民营的自由,你看民生银行发展的非常之好。那么包括江苏银行、包括宁波银行,发展都很好。只要你放开执照,我相信温州才是真正金融家的土壤。

  主持人权静:不放开是怕什么呢?

  王巍:因为中国仍然骨子里是计划经济,而金融是一个心脏,是人造心脏。因此,政府永远要控制这个心脏,什么时候让它偷停一下,什么时候让它激活一下,就是叫宏观调控。他一定要控制他,不行我就调控一下,所以这个情况是有问题。你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人造心脏,他把所有的血,集中身上的某一个部位,而其它部位根本不管。几十年之后,这个人就是不健全的人,是个半身不遂偏瘫的人。

  而我们中国经济,今天号称是崛起,实际是个偏瘫型的半身不遂的崛起。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怎么办呢?就是通过国际压力,通过市场的压力,通过整个这一代人的觉醒,这种金融意识的觉醒,逐渐逐渐放开。

  我不是说今天设想明天开放了,但至少你应该有动作。现在四大银行遇到这么多问题了,当场不经过全国人民申请,立刻把外汇注资就救活了。温州出现这种问题,总理去了很多次了,为什么不能紧急发表政策,允许温州地区设立十家、二十家小额银行。尝试一下,有什么不可以试的,既然温州也不是国家命脉,既然也是个坏地方,他能坏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我觉得,中国的现在的金融界领导人,还有国家应当像他们说的似的有担当,干点事情。不是继续躺在一个,原来这个制度上,继续碌碌无为。有为不是干预,而是解放,放开。

  主持人权静:我刚才问你怕什么,我特别想知道,没放开是因为担心放开了之后,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王巍:我理解。

  主持人权静:有风险吗您觉得放开之后?

  王巍:风险最大的就是,如果一来的话,就没人这钱扔给铁道部了。银行民营化的话,老百姓自己选择,这个钱就不会再给铁道部了,也不会给国有企业了,不会资助垄断利益了。温州产生多少伟大的企业家?无论从机电行业、造鞋行业,大家都知道。温州我不说你们都知道,多少这些企业,他们没有多少太多的资源。

  如果有资源的话,他们很可能成为世界,真正进入全球五百强的是他们。未来十年,他们进入全球五百强了,而不是我们政府的其他。那当然是对这些既得利益团体,当然是巨大打击。因此他就不断的绑架,绝对不能,不断妖魔化民间金融,绝对不能让民间金融获得金融支持。

  我认为整个国家,和这些大型国企和金融机构,它已经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互相绑架。自己不解放,那么将来会有更大的社会的,金融结构的动荡,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必须关注的问题。

  回到开头,我还是这个观点,温州是一个非常健康的模式,温州是应该值得复制的模式,而且温州的模式可以救中国。

  主持人权静:您觉得放开金融是没有真正的风险?

  王巍:根本就没有。温州有什么风险呢?我们30年前,什么行业都是国家安全,制造收录机也是国家机密,制造冰箱也是,汽车也是。

  主持人权静:金融是命脉。

  王巍:什么叫命脉?当年电都是命脉是吧,电视也是命脉,慢慢都放开了。这是最后的堡垒,当一个逐渐老化的制度,守住最后那一块,那一块永远是他的命脉。所以我想,金融今天温州实际上,导致最大的好处就是说,让全国人民,像1985年那个时期,再次关注金融有可能是今天,需要正面对付的,一个新的一轮改造的突破口。我觉得这个是一个积极因素,你必须关注。我们退到今天的时候我不能再退了,金融必须分开。

  主持人权静:有人会说其实这些代表的是国家利益,如果我们放开的话外资进来全面掌控。

  王巍:什么叫国家利益?民营企业不是国家利益吗?温州不是国家利益吗?都是国家利益。国家是空泛的。真正的利益是人民的利益,是消费者的利益。大家是喜欢温州的皮鞋,温州的制造业还是喜欢中石油的那种油。如果要是老百姓选择的话,大家都会投出自己的一票,现在问题是不给你选择。就以国家的利益,绑架了所有人的思维和思考方式,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

  主持人权静:但是至少这种思维是有土壤的,因为很多人也会说,外资进来了,我们不是就失去主动权了吗?

  王巍:我们仅仅开放了三十年,我觉得这三十年中国人民和企业,包括政府进步非常大。只要国家政策稳定,坚定不移的面向开放,和面向市场化。再过二十年,我们这一代人会觉得,就下一代人会觉得我们这一代很耻辱。居然把温州视为一个洪水猛兽。

  主持人权静:就像当年是八个人以上的,不同八个人就是剥削一样。

  王巍:所以现在我们看当年安徽的一案,村子的改革一案。小岗村一案,今天我想温州将来在历史上,一个重要里程碑,下一代人会觉得我们这代太脑残了,还在把一个欣欣向荣有顽强生命力的温州模式,认为是一个搅乱金融秩序。搅乱谁的金融秩序?这是个问题。

  主持人权静:但是老百姓的思维改变起来,会不会更困难。就是您刚才所说的这种,用钱赚钱的这种天然的排斥。

  王巍:这是需要教育。对,这个可以理解,相当仇恨。就像几年前《货币战争》这本书一样,现在很多传媒界,包括一些民粹主义,迎合老百姓,讨好落后的东西,讨好农民意识这是大问题。把所有金融认为是个阴谋,那就是我的话叫做,激发民愚。因为每个人都有智慧和愚蠢的一面,那么我们要启发民智,不断向上人才进步。但是就有一批人,他愿意,他因为不理解未来,对未来有风险。

  这个时候,他更愿意调动民愚,把一些愚昧的东西拉出来。就像当年义和团,抵御义和团一样。这些东西,比如当年我们看了《中国可以说不》、《中国不高兴》、《学习的革命》、《货币战争》,这都属于一批调动民愚的东西。这些东西在相当程度会干扰,但是我想这是一个从大势来说,慢慢会消失。

  现在人们成熟多了,现在大家应该说对金融的理解越来越多了,通过一些教训经验来洗礼人们会理解金融,包括我这几年去做博物馆,做金融博物馆就是让老百姓了解,什么是金融,金融在你身边。然后一点点让老百姓去理解,金融是一个具有非常广泛的市场,而且对于我们每一个人带来幸福的一个工具一个平台。

  比如说新浪一样,新浪十年前上新浪的都是不务正业的,十五年前,是吧,他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什么,而且是国家核心机密吧,当时打压,国家互联网打压多厉害。但今天,我看所有的人,包括总理都上微博了,都上互联网了。互联网十五年前就是一个洪水猛兽,所有人都认为互联网摧毁国家机密,特别部队文化口,打压多厉害。

  很多人为了低廉的电费,福建群体还抓起来。不是这样吗?我相信,也许用不了,五年之后温州就是一批金融英雄,而不是今天,甚至很多人要面临死刑的危险。还有跑路被逼的,这是一个阶段性的现象。

  我是对整个温州金融,对整个中国金融,我都充满信心,这个信心的基础是,政府一定要面向开放,面向市场。而不是空洞谈面向改革,什么叫改革?有可能改回去也叫改革。面向市场化,所有国家的福利,是不要空洞,是消费者的福利,企业家、创业家的福利,才是国家之福利,才是国家之福。国家的力量财富是在这,而不是堆一大堆外汇储备。在少数精英手里有一个金融原子弹,投哪儿都震撼,那种东西是不能长久的,而且是一种对中国的金融,长期的稳定是一个危险。

  主持人权静:其实您的信心是来源于,你觉得市场的力量是不可撼动的,也是越来越强大的。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但是我们看到,金融危机之后一系列的宏观调控的措施,似乎是有倒退。

  王巍:已经强烈倒退,不是似乎,对。但是很正常,人类的进步,永远是进两步退一步,因为我们走了三十年非常顺利了,有一次大的全球,因为我上一次,本来97年我们应该学会教育,亚洲金融危机被教育一次。但由于那时候,我们还非常封闭没有入关,由于我们挡住了所以没有切身体验。

  这次次贷危机,中国人受了很多冲击,他现在也没有完全受冲击,我们仍然有割断的。但是毕竟是,大家感受的更深了,我觉得这对中国是一个教育。

  主持人权静:但是隔断了之后,反而有这样一种趋势,认为中国是好的。你看金融危机发生了,中国现在比别的国家情况都好得多,认为中国模式是对的。

  王巍:这是每到一次重大选择之后有不同的流派,我也很尊敬那些,认为中国模式应该万古长春的,我也尊重他们。只要他逻辑一致我都尊重。但是我认为危险是一种思维模式,变成主流这是危险。

  所以允许中国国情不断被宣传,同时,也应当允许,宣传普世价值,宣传人权的人有机会发出声音,这才是健康社会。我觉得现在比较遗憾的是,咱们不说大事谈温州,到现在为止,我认为大家对温州的宣传,主流上仍然是认为温州是一个坏事情,是一个高利贷,是一个群魔乱舞,我们要高度监管。我觉得这是非常危险的,至少也感谢你们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们会表达一些这个声音。

  重振实体经济需政策放开

  主持人权静:最后一个问题谈的更加实际一点。当前在一个困境当中,其实温州的困境,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当前中国经济的困境。那就是食品经济的萎靡不振。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金融没有真正的钱,流入到真正需要的地方。

  王巍:对,你说的对。

  主持人权静:那么对于温州来说,他怎么样走出困境,您的看法是什么?

  从而中国经济怎么走出当前的问题?

  王巍:我觉得温州,他是一个具有抗风险能力很强的,我不想对温州地区这个特殊政策,我只是希望,国家首先传媒社会正面理解温州,允许温州有更大的波动,允许他波动。允许温州人自己教育自己,自己提升自己。不要横加干预。同时给他们所谓的政策是,放开那些本来该有的权利,本来正常接待是允许的,结果非说是黑的,变得偷偷摸摸来,导致不透明,导致风险大。

  如果都放开的话,大家就没事了。这个就不光建立在亲戚朋友的基础上,而且建立在正常商业网的基础上。而且公检法不要随便介入抓人,你一抓人谁都受不了。本来人家正常经营,你一抓人,人跑就全断了。我觉得只要不给予这些,温州能做好。

  但对于从全国范围来说,我觉得希望通过这样温州情况下,关注金融的制度的建立,关注放开,大家加入金融的这个渠道。什么叫金融?没有什么神秘的,紧密就有两个要素。第一个渠道,就是融资的渠道是不是足够畅通。

  第二,融资的成本是不是正常,合理水平。一个成本一个渠道,就这两条。全世界的金融就这两条,中国之所以出现这么不畅通,是因为不给条件不给执照。所以渠道严重不足,由于渠道严重不足,自然资金成本就高。

  如果渠道放开了,通过竞争,慢慢慢慢成本的回收正常。那么我们到银行,就跟买米到卖店一样。

  主持人权静:像香港一样。

  王巍:一样,随便到金融一样,有什么特殊的?如果说金融涉及到国家机密,互联网一样。包括传媒,比他涉及面多了。有什么?今天哪有什么机密?全世界都是透明,越透明越稳定,越透明彼此才没有圪节。大家都会准确的判断,大家都可以进行合理预期,大家所有的市场变化,政府的动作都可以可预测。只要合理的可预测,这个社会才是稳定的和谐的社会,永远突如其来,政府永远在那像一个大国一样,整天在那韬光养晦,这是最危险的。

  一个韬光养晦的大国,就是你不可预测的,他就是世界大炸弹。一个朝三暮四的政府,就是最不安全的,在中国老百姓和企业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社会不安全。你不知道明天政府出什么招。

  所以跑路你也要理解。

  主持人权静:最后再说一下实体经济。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您刚才说到在这个人造心脏的选择性的功血之下,现在以温州为代表的很多实体经济,尤其是制造业,面临很大的困境。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接下来实体经济怎么样走出困境,这个血液的流动会不会(42:14)。

  王巍:实体经济走到困难,不是属于温州人不想干实业,很多传媒说他想赚大钱不是这样。因为所有实体实业,由于曲扭的价格体系,导致所有做实业都会亏钱,成本巨高。

  而所有特供的,比如油、电、煤,这种资源在扭曲价值下全部赚大钱,正常人一定会转到这来,金融也一样。所以并不是他们不爱实体,是因为你没有这种条件,而且不仅温州,全国国有企业有几个做实体的?都在往金融,都在搞高利贷。我知道多少信投公司,多少大型国企,整天干的事就是拆迁借钱。你现在凭什么你去批评温州呢?

  主持人权静:但是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没有人做实体经济的话,那虚拟经济从哪?

  王巍:这个问题应该问国务院总理,你制定什么样的政策,让整个全民追逐帐面财富,追逐脱离实体金融,这是国策的失败,是整个国家策略的失败。这个责任不在温州也不在我们,是在整个国家的领导,在金融改革,在市场化上是没有担当的,是在发改委,我觉得这是他们的问题。

  主持人权静:咱说的实际一点,在现在的这个制度之下。实体经济已经遭遇到很大的危机了 。

  王巍:对。

  主持人权静:它怎么样能则出那个危机,解决之道在哪儿?

  王巍:每个企业家创业都有自己解决之路,互联网之所以成功,就是在国家不给条件下,互联网这些企业包括新浪,突破重围走出。因此我不能给全国提出建议,我只是说从进入角度来说,先逐步放开执照,允许这些搅局,允许破坏一些人认为的安定团结的,安定的社会秩序。让市场刺激因素加大,我觉得金融就有希望。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不同,整个国家不应该再存在突破口了,突破口是个计划经济的概念,希望牵一发动全身,不存在今天市场化,只要给所有的创业家、企业家和金融家机会,他们就会做这步,他们不需要谁指导他,没有人比他们更聪明,他们会比坐在发改委,坐在国务院办公室那些人,聪明的多得多。他们搞政治不是好手,搞市场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给他们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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