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记者 任文娇 报道 制图 任萍

　　政策紧缩，出口艰难，不少中小企业行业规模大幅缩水，温州一家打火机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现在行业不景气，企业的出口份额大幅降低。从前温州的打火机厂有2000家，而今只有50多家。 ”部分企业为规避成本压力甚至远走越南、孟加拉；更多的企业则是“形式破产”将资产转移出投资楼市，或者是挂牌实业，主营业务仍游离在实体经济之外。如何破解中小企业生存迷局，记者就此采访了多名中外经济学家。

　　■现状一：

　　货币紧缩政策已伤及民营资本

　　央行今年年内就六提存款准备金、两次加息，人民币单边升值趋势明显，三率齐升的大环境下，银行如同戴上紧箍咒，揽存惜贷已司空见惯。对于中小企业而言，由于根基小，融资需求“短、频、快”，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很可能造成整个企业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停摆。

　　尽管目前政策在往中小企业贷款上倾斜，沪上一家城商行小微贷款负责人对记者表示：“额度总是比需求来的大，很多时候贷款都批下来了，但由于额度非常紧张，因此还是有很多中小企业无法获得贷款。 ”

　　央行昨日在公开市场发行了10亿元一年期央票，中标利率跳升9.61基点至3.4019%。继上周央行上调3月期央票发行利率后，一年期央票发行利率再次上调，市场资金面之紧张可见一斑，由此也引发了市场强烈的加息预期。

　　政策收紧背景下，如今中小企业贷款大部分来源于小额贷款公司，或者民间高利贷，如今月息5分是民间借贷的普遍行情，年利率就是60%。

　　此外，人民币单边升值趋势明显，仅一年间，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就超5.5%。令不小中小企业难堪重负。谈及人民币升值对中小企业的冲击，卡斯商学院教授吉安维多?兰佐拉回应晚报记者：“对于中小企业而言，人民币升值肯定会使得他们面对更多的挑战，但升值幅度还是不宜过大。值得警醒的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中国也遭遇了一些因为员工失业问题而带来的社会矛盾。 ”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表示，在去温州讲学期间，其了解到的信息是，一方面，一批前期通过借贷炒房、炒蒜的商人今天因资金链紧张不得不背负起月息为5%的贷款来偿还昔日的利率，而不愿把手头自认为还会涨的资产拿出来变现。另一方面，因商业成本上升而退出产业的企业家却把自有资金拿来放高利贷。于是，紧缩货币政策最终可能是抽干民营资本才会见效。

　　■现状二：

　　形式破产VS空壳实业

　　无数走出国门的小商品都来自温州，这个国内民营资本的温床，如今也面临了资本的叛逃。不少打火机厂、鞋厂、服装厂因为成本压力，开始将资金抽离出企业，或者是“形式破产”，企业主将保留下的自有资金继续投入金融市场或楼市。

　　而部分企业主如今宁可从小额信贷公司贷款、或者利用信用卡套现，拿5分、甚至6分的月息贷款，也要把钱投入到楼市中。孙立坚透露：“这是因为他们深信，现在的紧缩货币政策只是暂时的，未来经济要发展，政策总归要放宽，房价会回升的，他们认为未来房价会有100%—200%的涨幅。 ”

　　在产业扶持政策式微的情况下，不少企业“出逃”至境外，孙立坚透露，现在温州真正做实业的中小企业确实很少，只有较为大型的50几家企业。而他们也是在走多元业务路线，除了经营挂牌中的实体经济，很大一部分精力和资本也投入到了楼市中。之所以还是在挂牌实业的目的是因为做实业可以从政府拿到小额贷款。如此暗度陈仓力撑房价，是因为“他们作为庄家，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松手后房价暴跌”。

　　■困局：

　　跨境设企成本并不低

　　对于江浙中小企业将生产基地转移至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国家。卡斯商学院教授维罗妮卡·海莉认为：“在欧洲，15年之前很多企业为了追逐廉价劳动力来到东欧，但是一两年之后一些方面开始出现了问题，比如基础设施、当地的法律法规、甚至当地的政局不是很稳定等等。换言之，从长远考虑，提升员工技能提高效率则显得更重要。 ”

　　她还提供了这样一个欧盟的案例，有些欧盟成员国有意把公司在某个地方关厂的成本设置的非常高，让很多公司觉得关闭工厂非常不划算。比如说，我们研究的有一家跨国企业不得不保留在德国的一家工厂，因为要把这家工厂关闭的成本以及要支付的各种费用，要比在其他的欧盟国家设立新厂高很多。而在这方面，政府的决策就发挥了关键作用。

　　卡斯商学院首席运营官阿历克斯·弗雷瑟认为，跨境迁移工厂所带来的实际成本是非常高的，公司在培养企业文化以及员工忠诚度等方面都要付出较大代价。尤其是对于强调业绩增长和技术创新的企业来说，跨境设厂很可能会造成一定高技术人才或者熟练技术工人的缺失，或者说相关技术和基础设施也不能跟进到位，这样的话，这个代价将非常巨大。

　　国内不少中小企业被认为是三高一低：高投入、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益的企业。而目前的政策导向也是将所谓 “低端产业”逐渐驱逐出产业链。除了技术革新，维罗妮卡·海莉还对记者表示：“很多小企业没有办法发展成长到下一个阶段的原因，是因为管理能力的欠缺，或者说不知道怎么驾驭和管理企业的扩张。所以很多时候，可能问题并不是在于公司缺乏创新能力，而是没有相应的组织能力和管理能力。 ”

　　■对策：

　　可适当放开外资门槛

　　排除投机资本的存在，目前国内仍有部分中小企业在固守实业阵地。但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一些江浙厂商已不堪成本压力将阵地转移至越南、孟加拉等国。工人薪金的上涨、原材料的涨价，都是压在中小企业头上的几座大山。人民币连番升值更是给中小企业的出口贸易带来很大压力。

　　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华民对记者表示：“人民币未来若继续大幅升值将令中小型出口企业难以为继。我去江苏、浙江、山东等地出差，从当地所了解到的情况也是，由于出口艰难，很多中小企业已基本无利可图。 ”

　　当前，产业升级背景下，早前被认为是三高一低的中小企业，生存空间被挤压，甚至出走境外；而卯足尽头要发展的高端产业还难以与发达国家抗衡；而美国则是全产业链铺开。除了热销的iphone和ipad，筷子和玩具都出口到中国。华民提出：“目前美国的生产成本能够低到和中国企业竞争筷子市场。而我国的情况是没有政策扶持，民营企业逐渐式微，一方面将影响国内就业，另一方面也将对经济增长造成负效应。 ”

　　加入WTO后，由于国内的一些行业迟迟不允许外资进入。由此引起的贸易摩擦层出不穷，比如，VISA银联之争。进而，国际上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

　　既然人民币升值对中小企业杀伤力很大，但实行贸易自由化后，民族企业能否造安然过渡？华民举了这样一个例子，以前，在外资车企还没有进入国内市场时，一辆桑塔纳是18万，在众多外资车企进入国内市场后，更多合资车开始出现时，一辆桑塔纳是8万。引入竞争后，国内的车市更繁荣，老百姓也享受到了消费福利。

　　“无论人民币国际化也好，还是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货币只是表面肌理，如果作为根基的实体经济不能健康发展，没有国际竞争力，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华民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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