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莫莉

　　上周四出台的对希腊第二轮救助方案并没能止住国际评级机构降调欧元区成员国评级的“脚步”。25日，穆迪再度将希腊本、外币债券评级从Caa1进一步下调至Ca。对于这一降调行为，当天的欧洲市场反应平淡。截至记者发稿时，欧元对主要货币并未出现大的波动，欧洲股市也仅略微下滑，但希腊10年期国债收益率却上扬9个基点至13.82％。25日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中国社科院欧洲所经济研究副主任熊厚表示，从一定程度上说，穆迪的降调行为反映出市场仍对希腊债务问题心存担忧。总体上说，欧元区对希腊的新救助方案值得肯定，不过，它的确也存在一些漏洞，各方应对此予以关注。

　　评级机构仍有担忧对于上周欧元区领导人通过的1090亿欧元救助方案，穆迪总体上给予了正面评价。它表示这个方案在遏制希腊当前债券发生无序违约风险的蔓延方面是有益的，但同时穆迪也表达了担忧之处。“欧盟宣布援助计划以及主要金融机构提出的债券置换提案，意味着私营债权人持有的政府债将遭受重大经济损失。”据此，穆迪将本已处在垃圾级别范围之内的希腊本、外币债券评级从Caa1级继续下调至Ca，同时给予该国前景评级确定为“发展中”。根据穆迪的定义，Ca级债务投机性很高，可能或极有可能违约，只有些许收回本金及利息的希望，是仅次于C级最低级评级的第二低评级。穆迪表示，在债券置换完成之后，其将对希腊政府发行的未到期或新发证券的信用风险重新进行评估。

　　这与惠誉和标准普尔早些时候的立场一致。惠誉在上周末表示，私人部门在新希腊救助计划中扮演的角色将构成局部违约，并宣称，在债券置换过程结束时，该机构将把希腊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至RD级。而标准普尔更早时就放言，即使私营部门在自愿基础上参与希腊救助，也将被视为选择性违约。早些时候，标准普尔和惠誉已下调评级至CCC，仅比当前穆迪评级略高一点。“从一定程度上说，穆迪当天的降调行为反映出市场仍旧对希腊债务问题心存担忧。”熊厚对记者表示，这种担忧一方面来自于希腊债务压力仍旧沉重，另一方面也在于市场对新救助方案能否完全切断欧元区债务危机蔓延存在怀疑。

　　希腊债务负担仍沉重对于新救助方案，大家最为关注的话题是，这究竟能多大程度削减希腊的债务负担，是否能够保证希腊债务转变为可持续的状态？尽管新救助方案的详细细节尚未完全公布，但就目前所获的信息看，新救助在这方面的帮助或将有限。有专家预计，如果新救助计划能够得到完全有效的实施，且私人投资者对债务救助的参与率能够达到90％的话，希腊债务负担将能减少260亿欧元。此外，根据国际金融学会的预计，新救助方案可能令希腊债务占GDP比重下滑21％。而法国总统萨科奇的预测则更为乐观一些，他预计在新救助计划帮助下，希腊债务占GDP比重将能够下降24％。

　　有分析人士指出，在希腊债务占GDP的比重高达172％的严峻现实中，即便新救助计划能够充分实施，希腊债务占GDP比重可能仍旧处在150％的高位，这显然也是一个难以持续的债务负担。而按照一些市场人士的测算，如需让希腊债务负担达到可持续的范围，至少需要将希腊债务占GDP比重下降50％。从这个层面说，新方案在削减希腊债务方面的力度可能仍旧不够。另外，由于新救助方案中已确定私人投资者的参与份额，这意味着如果将来想要削减希腊负债，可能只能通过延长希腊债务到期时间的方式，这意味着部分希腊债务最终需要通过其它欧元区债券才能“消化”。

　　“希腊债务负担的确非常沉重，”熊厚表示，这个问题的解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虽然新救助方案在削减具体债务方面数额有限，但其安排了延长还款期限等举措加以辅助。但不能否认的是，欧洲决策者在处理欧元区债务问题上始终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这一方面可能与其决策机制有关；另一方面可能也意味着他们始终对希腊等国存在较为乐观的看法，即便有时候是侥幸心理，希望希腊最终能完全支付所有到期债务。而新救助方案中有关私人领域参与的内容，可能会触发评级机构降调的风险。但这个风险是否可控，还需看选择性违约是否处在较短时间内且规模有限。

　　能否遏制蔓延尚难定作为新救助方案的最大亮点，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职权的“扩容”最为引人注目。按照新方案，EFSF能够在欧央行认为必要时在二级市场买入债券，EFSF也将首度获准在成员国面临被信用市场拒绝的风险之前提供防范性信贷额度，以及出借资金给政府调整银行资本。对于EFSF的变革，各界普遍给予了肯定和赞扬。“我们已同意”，萨科奇在新闻发布会上谈及EFSF改革时表示，欧元区开始创造新的欧盟货币基金组织。德国总理默克尔也承认，EFSF可能类似于IMF。甚至有专家建议说，EFSF未来可避免欧洲经济与货币一体化联盟（EMU）的关键性缺陷——只有货币联盟而缺乏财政联盟。

　　不过，有专家指出，这项变革中存在着不足。首先，按照新救助方案，EFSF在采取防范性救助措施之前，应当得到欧洲央行对成员国是否处在具有主权债务违约预兆的判断和情景确认，这说明EFSF启动新职权的满足条件和确认过程并不会像市场早先所预想的那般简单。第二，EFSF在采取防范性救助措施时，必须得到欧元区所有成员国的一致同意。这意味着启动EFSF新职能过程中势必会充满利益角逐和政治博弈，而无异议的决定也会带来更多的时间消耗，以及冲突观点之间的拉锯。第三，欧盟委员会并没有提高EFSF4400亿欧元的贷款能力。这个贷款能力，对于EFSF处理希腊、爱尔兰、葡萄牙这三个欧债危机外围国家可能是足够的，但是对于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救助来说，可能缺口尚大。因此，如果意大利债券再度处在压力之下，EFSF的救援能力将备受质疑，而市场投机者可能会再度蜂拥而上。

　　“EFSF被赋予新的职权，无疑能够缓解希腊债务危机的紧张局势。”熊厚表示，但这的确也存在着一些不足，如启动EFSF新职能上会有一些技术上的障碍，并有拖延救援时间的可能。欧洲在试图“切断”欧洲债务危机蔓延方面采取了很多措施。但这些可能仍只是阶段性进展，尚不足以从根本上遏制危机。从一定角度上说，当前的债务危机在给予欧元区巨大考验的同时，也给它带来了变革的契机。随着欧债危机局势的变化，欧元区的治理框架也将不断完善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