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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明下的古老坚守

2011年07月27日 01:13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传统的“吃人部落”在神秘光环的背后,谱写的是跌宕起伏的文明进化史。在上海博物馆“毛利人的世界——新西兰奥塔哥博物馆珍藏文物展”上,332件展品将毛利人的历史、文化演变,以及与他们生活休戚相关的神圣仪式直观呈现

  现代文明下的古老坚守

  曹俊杰 周渊

  就像是从新石器时代穿越时空而来的部族,却西装革履,跳起毛利人的传统仪式舞蹈以及诵唱,在确保“神灵”已经降临在“神殿”并守卫之后,来自新西兰奥塔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与上海博物馆人员互致“碰鼻礼”。

  在这种略显神秘而又不可或缺的仪式之后,上海博物馆“毛利人的世界——新西兰奥塔哥博物馆珍藏文物展”于7月22日拉开帷幕。332件展品将毛利人的历史、文化演变,以及与他们生活休戚相关的神圣仪式直观呈现。

  传统的“吃人部落”在神秘光环的背后,谱写的是跌宕起伏的文明进化史。在这些展品中,也许可以为很多问题寻找到答案:譬如为什么毛利人捕鱼时要将第一条鱼放入大海?为什么成年毛利男子要在脸上刻上繁复图案的刺青?毛利人与中国人又有怎样的血缘关系?

  ……

  “毛利人回家了”

  在上海博物馆副馆长、长期从事古陶瓷考古研究的陈克伦眼里,“毛利人的世界”并不显得遥远,反而与华夏文明有着颇多的渊源之处。

  “现代科学证明,毛利人的DNA与中国台湾的土著人的DNA有非常接近的地方。当年毛利人从波利尼西亚乘坐七艘大船迁居到现在的新西兰。而在我国战国时期楚国灭掉古越族之后,古越族人乘船迁居南太平洋某些岛屿,也许就是今天的波利尼西亚。今天的展览也可以说是‘毛利人回家了’。”陈克伦说。

  支撑陈克伦“毛利人回家”观点的,除了“DNA”之说外,还有其他依据:从语言发音上,毛利语多为单音节发音,这与汉语类似;而世界上唯有三个文明是玉崇拜,分别是毛利文明、中华文明和玛雅文明;而毛利人的工具“石锛”,在陈克伦看来也与中国东南沿海新石器文化时期的石器的形制很像;此外,毛利人的文身以及雕刻的精美花纹,与古越人栖息地出土的陶器花纹又有某种类似。

  这些最新的“猜想”,尽管没有得到任何官方的证实,但也拉近了毛利文化与华夏文明的距离。事实上,传说中的“吃人部落”仅是普通人——在毛利语中,“毛利”就是“普通人”的意思,当地原住民为了区别自己与欧洲人才以“毛利”自居。

  这个曾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尽管从18世纪起因为英国航海家库克船长的发现,逐渐被纳入日益形成的“世界体系”,并曾一度在反抗和斗争中濒临灭绝。不过,今天的毛利人完全可以自豪的是,在成熟的西方文明中,这些依赖传统部落形态生存的原始人并没有就此绝迹,反而以自己独有的精神纽带,成为新西兰文明世界中重要的一环。

  展览中的几个重要物件,证明了毛利文化在西方文明涉入后所受的影响并不完全是排斥的。高约1米左右的“男子中柱雕像”,曾是一座毛利议事厅正面中柱的基部,这样的雕像往往是对祖先的写实刻画,在这尊毛利人精心打造的雕像中,除了脸部文身等毛利特征外,还留有欧式的胡子和发型。而木雕烟斗的存在,也证明这早已成为毛利人所接受并习惯的一种日常物事。

  “毛利人最终适应了这种被强加给他们的文化,但这种代价是惨重的。毛利人口从1835年的15万人剧降到1896年的4万多人,几近灭绝。但最终毛利文化还是存活下来,并实现人口的增长。在2006年的人口普查中,有50万新西兰公民是毛利人,接近新西兰总人口的15%。”新西兰奥塔哥大学教授约翰·布劳顿介绍说。他本人也是一位毛利人。

  毛利人都是艺术家

  今天的毛利人已经远离战争与压迫之苦,狩猎或捕鱼也逐渐退居到生活的其次,但雕刻和编织依然是毛利人发挥艺术天赋的地方。展览中大量木雕和编织品乃至别针大小的玉器挂件,可以窥见悍勇的毛利人心灵手巧的一面。

  在毛利传统中,雕刻是由男人进行的神圣工作,当雕刻家在进行屋舍和独木舟建造时,要按照毛利传统举行一定规格的仪式,以此保护工匠和整个部落免受邪恶力量的伤害。而编织技艺通常由女性掌握,并只在家族内部相传。

  “按照传统,今天的毛利人依然对于自然之神所赋予的馈赠,有着大量繁琐的规定。譬如,对新西兰麻(毛利人编织的主要原料)收割时,都必须进行祈祷,所摘取的植物,哪些位置能割,哪些位置不能割,以及剩下的怎么处理,这套科律依然坚守。捕鱼时,第一条鱼一定要放归大海,以感谢自然之神。”约翰·布劳顿说。

  这种对于自然的精神崇拜,使得毛利人对于这些物件有着极强的呵护性。“毛利人的武器、服装、戴饰等等,只要是祖先流传下来的,都有着神力,有着祖先的灵力。如果是贵族、酋长使用过的,若传给下一代,普通人是不能碰的。”约翰·布劳顿说。

  即使在今天这种高度发达的工业文明下,毛利人依然恪守着那些类似新石器时代的打磨方法,用笨重的石锛和石凿,在一件件玉石或木头上,打磨民族的印记。

  当然,他们的这种创作天性,有时并不只为审美,而是为了记载历史和身份,甚至是文明传承的需要。比如毛利人的刺青,就在其中担当着重要的作用。

  “毛利人的每一张脸部刺青图案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一份人生简历。它记载了毛利人的职业、在部落中的地位,还可以记载他的家庭,甚至一生的成就功绩。”约翰·布劳顿说。即使在今天,依据脸部的刺青甚至可以判断出当年这位毛利人的祖先是从七艘船中的哪艘船上下来的。有趣的是,据欧洲人记载,早年在出席出让土地的签约仪式时,毛利族酋长会把自己的脸部花纹画下来作为签名,照样可以令合约生效。

  对于现代文明,毛利人并不排斥,但又不会把古老的传统轻易丢弃。这便是即使穿着西装的毛利人,在祖先的圣物面前,依然会虔诚地跳舞歌唱至满头大汗。他们会在地震之后,第一时间在祭司的带领下叩问古老的神灵,得到“地震之神要惩罚”的结论之后,他们毕恭毕敬,努力维系着这些束缚自身的“古老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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