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日报 舒时

　　上期本报曾推出香港金管局总裁陈德霖的一篇文章，详细叙述了他对于发展离岸人民币业务的见解。从他的字里行间，外界不难体会到香港特区政府在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方面的积极态度与清晰脉络。事实上，他的文章也解答了许多内地学者或是官员的疑问。

　　虽然内地和香港都有不少争议，中国的金融中心应该是上海还是香港，但就笔者所见，在争取人民币离岸市场地位上，特区政府官员们的表现堪称是全球最佳幕后推手和前线推销员的结合体。如果有一天，中国的人民币真正实现国际化了，相信在回顾成熟历程时，最值得纪念的应该是特区政府对于该进程不遗余力且高效的推动力。

　　就迄今为止的香港政策来看，官员们至少从三个方向上推动了人民币离岸中心：首先，是根据业界建议，向中央争取政策支持，然后由各具体司局跟进细节安排；其次，推动在香港内部形成舆论共识，放手金融机构开发不同的人民币产品及业务；第三，特区政府亲任推销员，积极向全球各国游说，解释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的现有业务安排，如推广人民币贸易结算、离岸人民币债券市场以及人民币股票市场等。

　　尽管1993年人民币已首次被允许出境，2003年中国人行同意为在香港办理人民币业务的香港银行提供结算安排，并于2004年2月开始试办个人人民币业务，但当时的香港人民币离岸业务发展仅属于萌芽状态。

　　香港对于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的正式建议，始于2006年。当年9月，天津宣布要开展金融改革创新，在当地实施资本项下人民币可兑换试点——这被视为2007年“港股直通车”的最早政策雏形。嗅觉灵敏的香港金融家马上提出，香港应该成为中国汇改的下一个试点地区，并要求特区政府研究在“十一五”期间香港在人民币业务方面的举措。

　　香港官员的迅速反应令人惊叹！

　　仅仅不到两个月时间，在香港中央政策组举办的“十一五”研讨会上，便邀请了超过百名学者参与讨论，最终确立了建设离岸人民币中心的建议。在香港当年制定的《十一五与香港发展》行动纲领中，突破性地提出了“人民币自由行”及放宽QDII的建议，并向中央提出希望将A股及人民币衍生产品引入香港——如今这些措施已经基本得以实施。

　　当年人民币自由行是最受关注的内容，其实质是以人民币作为香港与内地在（转口）贸易中的支付货币，此举将鼓励内地金融机构在港发行人民币债券，以及推出相关的人民币期货产品，从而奠定香港的人民币离岸中心地位。

　　获业界建议后不足一个月，在当年圣诞期间，曾荫权没有休假，在奔赴北京述职同时向中央有关部门提出了上述构想，并同时密集访问各有关部门，协调与人民币业务相关的政策措施与安排。很快，2007年元月国务院便批准内地金融机构在香港发行人民币债券，半年后，国开行推出了第一只离岸人民币债券。

　　大家可能奇怪，香港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政策化为实际行动？用香港官员的话来说，其实人民币国际化对人民币是件新事务，但对于香港来说，无非只是在各项现有金融业务上增加一个新币种而已。

　　尽管如此，要成就离岸人民币中心，仍需社会各界特别是业界对这一进程有所共识，并提前做好各项准备，比如人民币交收系统的软硬性准备、相关人员的知识培训以及有关的风险防范等。

　　所以过去几年中在重大会议与论坛上，特区政府官员们频频露脸，向外界传递关于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的构想。上至曾荫权，下至财政司司长曾俊华、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局长陈家强教授以及当年还没有退休的金管局总裁任志刚，在各种场合不厌其烦地大力宣传香港建设离岸人民币中心的构想，并向外界介绍已经付诸实施的人民币业务。

　　在众多人民币国际化的推手中，港交所行政总裁李小加的努力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为了让香港“上下一条心”，他在2010年9月20日发表了一篇万言书，介绍了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性。与今日陈德霖的专栏文章类似，李小加也是用一问一答的方式详细解答了六个重要的问题：1.人民币为什么要国际化？2.现阶段人民币国际化的可行性和操作性如何？3.人民币国际化的基本发展路径是什么？4.为什么香港最适合作为人民币国际化的离岸中心？5.人民币国际化可以为香港带来什么商机？6.香港应就人民币国际化做些什么？他特别呼吁港人，要“当以当初迎接中国改革开放的激情和敏捷，迎接人民币国际化带来的历史机遇”。

　　李小加的有感而发并非无的放矢——但当时在不少业界人士看来，许多所谓的离岸人民币业务构想只是纸上谈兵，或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如最直接的问题是，如果港交所要发展离岸人民币股票，如何解决人民币流动性不足的问题？现在大家看到了，李小加发挥了投行家善于创新的优势，创造性地提出了“人民币资金池”的概念，从而在技术上解决了在香港发行人民币股票的瓶颈。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目前仍面临很多挑战。比如当前的一个问题是，要成为全球级别的离岸中心，能否获得各经济体的认可？包括人民币贸易结算，能否真正扩大范围？

　　我们看到，香港特区政府官员近年来每每出访，均会在一些经济议题上对人民币离岸中心着以重墨，极尽其推介才能。

　　金管局总裁陈德霖6月刚刚远赴俄罗斯，在推广香港的融资平台同时，不忘告诉俄罗斯人，香港不仅是俄罗斯企业融集人民币债券的福地，更是他们借机走向世界市场的重要平台。去年底，俄罗斯商业银行（VTB）刚刚在港发行了10亿元人民币债券。

　　而特区政府官员最近的一次国际“推介”活动是在上周二，香港财政司司长曾俊华访问加拿大时，在一个商务午餐会上呼吁加拿大公司到香港上市，或是发行人民币债券。类似的话曾俊华和他的幕僚们在过去访问东南亚及欧美时已经数度提及。

　　不过这次有些许不同，比起单纯的推介人民币离岸中心，曾俊华的设想更远大，他表示，香港将作为中国的离岸商业中心、国际资产管理中心、国际贸易及船务中心。

　　还有谁会怀疑特区政府官员的“最佳推销员”称号吗？（作者系香港投资界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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