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

　　船家

　　《东地产》专栏撰稿  黄春申

　　在一个太湖里的岛上，认识了位船家。

　　说是船家，家就在船上，这是一个漂在太湖上的家，一个没有达芬奇产品的家，没有中央地暖甚至空调的家。我顺着避风小码头的栈道走进这个家，耳中水面上的鸭叫配合着收音机里的吴韵评弹，老先生正在收拾渔网，老太太正在竹篮里挑拣着虾米干。

　　“来喝口水”在我的大脑正在习惯性的计算着这两口人的人均居住面积时。老先生已经从湖中舀出一勺水递到我面前，甜的！当拥有了这一切时，我很快就忘掉了GOOGLE与苹果的纷争，或者住建部的不靠谱政策，我知道刚才那口甜甜的水——才是这里的一切。

　　渔民是爱水的，有了水，就有了每天的生活。只要你的网织得够大够密，你就能像收大米一样收获了水里的鱼虾，每天一大早自然会有人开着摩托，眼巴巴在岸边等待着你的收获，价格也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只有在你想偶尔想去城里时才有那么一点点用处。这里是湖！海那头的金融风暴，和这里没什么关系。

　　“在你们上海，虾卖得贵啊！”老先生似乎在寻找着话题，我说房子才卖的贵，但解释关于平方米的问题确实很难，我很拙劣地在水面上比划着一平方米的大小，渐渐发现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不得不承认，与之相比，我们是渺小的，他将自己的家安在湖上，只要支起风帆，就不用和中石化或者铁道部打交道，就能离开家四处游走，对不起——是让家四处游走，今天想看树了，就让它在树边等，今天想看山了就让它在山边停。只要水好就行，反正是大家的，没人能拿去卖钱。也没有强拆，没有城管。在宽阔的湖面上悠悠荡荡，而灵魂在风中浩然长存，这种心胸，当然不是微博(http://weibo.com)在一个小小手机面板上就能展现的。

　　老太太说儿子驾船远出了，深湖里大概才有大鱼，只有更大的船大概才能找到它们，年青人有比老年更多的干劲，他们拉起大网，网罗大鱼、小鱼、还有其他很多东西，然后用这些东西到岸上去换成GDP。

　　“儿子要赚钱买房子，有房子才能讨老婆。”老太太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是很淡定的，她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而我脑海中却几乎已经开始浮现贤惠的儿媳在农家乐里招呼客人们的场景。把水上自由的人拉到岸上的牢笼中，有的时候并不需要使用暴力。

　　老先生和老太太都有严重的关节炎，他时常要到城里去扎针的，如果他儿子在婚前捕到了足够多的鱼，他们的孙子一定不会有这个毛病，但坐在电脑前的他们会不会得肩周炎呢？

　　农家有那天。

　　船家，也终会有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