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崩塌货币缩水

　　刘晓忠

　　 在《星期六评论》诞生之际，整个世界遭遇了一场股指大暴跌，美国欧洲甚至亚洲，都在“暴风骤雨”中惴惴不安。

　　 我们可以暗自说，《星期六评论》是夹裹着风暴而生的，是的，就像里尔克的诗句“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这是一种特殊的期望。我们已经厌倦了涓涓潜流式的表达、我们已经看淡了全面布局的说道。

　　 我们渴望智力风暴式的洗刷。劈头盖脸、没头没脑、高强度、眩晕度的、刺激的、不容置疑的风暴。

　　 我们所想要拥抱的是“深刻的片面”，即使有时候必须装扮为“独裁的口气”。

　　 醉已经流走，不在饮者身上。而缪斯恰好在风暴眼之中。

　　 知识的密度、智力的乐趣。

　　 这是《星期六评论》追求的方向。

　　 8月2日美国总统奥巴马正式签署参众两院过会的平衡预算修正案，看似美债危机告一段落，市场已经趋于稳定。但不想，这其实是“利好出尽是利空”，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骆驼。8月4日道指狂泻500点，跌幅高达4.31%，回吐了今年的大部分涨幅。暴跌风暴跨际级感染，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的干预措施都未能阻止欧洲和日本普遍超过3%的暴跌。

　　 素以西罗马帝国为殷鉴、被美国历史学家梅登抽象为构建信任帝国的美国，如今却自食其果地吞噬着其精心经营的市场信用和社会信任。

　　 帝国是否斜阳？未知，但帝国的信用危机毫无疑问地正在发生，并且正在蔓延。

　　 经济信用的“崩塌”

　　 深谙财政原理的人都不会忽视税收—公债的替代关系和不同激励机制，及税收公债结构错配对经济和国家信用的灾难性折损。通常情况下，在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和服务稳定下，发行公债为公共品筹资既是对纳税人应征税款的延期又是对纳税人未来税款的贴现，是为税收—公债替代效应。

　　 不仅如此，政府公债的高信用等级使公债筹资优势明显：私人部门把应缴税款用做高效率资本投资提高了经济绩效，并使政府在未来无需增税就可偿付公债本息和财政支出成为可能；同时公债既为存在闲置资金而不愿冒风险的纳税人提供了无风险投资品种，又降低了公私部门的融资成本——公债对税收的替代会有更多的应收税款进入金融市场配置，从而降低私人部门融资成本。

　　 遗憾的是，当前奥巴马政府不断垒高的赤字却既暴露出对美国信用的解构和瓦解效应，又削弱了税收—公债的替代效应。公债筹资用于经济刺激带有明显的税收跨期和跨代等资本化幻觉。发行公债是对未来税收的折现并不假，但未来税收只能在未来产生，公债筹资需占用现期储蓄，从而对私人部门产生挤占效应，导致整个社会的资本形成缺口。虽然赤字激进派会认为赤字投资也会增加社会资本形成，但政府公债强调的是现期消费刺激如凯恩斯的挖坑填坑，使得即便公债存在资本化效应但我们很难指望公债所形成的资本是只会下蛋的母鸡，因为政府并不知道也不关心资本的效率问题。

　　 主权货币信用的“缩水”

　　 平衡过度赤字只能通过增税、发新债和赤字货币化三种途径。目前发新债和即时增税都会使所有纳税人反感甚至惊恐，并强化人们对美国信用危机的预期。如收入较高的纳税人越发发现，持续的公债发行意味着未来自己面临日益沉重的过度税负，而这种过度税负不仅来自于巨额公债，还被动承接了其他纳税人的应纳税负（公债替代税收效应本身会产生税负再分配和公共品搭便车效应）。因此他们强烈要求压缩公债规模降低赤字水平。而低收入纳税人也发现继续增加赤字不仅会降低公债替代税收给其带来的税负转移效应，增加未来过度税负，而且巨额赤字会使自已有限的收入被赤字货币化所抽取。

　　 美联储去年底持有的国债达2.22万亿美元为2008年的3.82倍，基础货币累计额达2.21万亿为2008年8月的2.6倍，虽然信贷紧缩使M2只由2008年8月前的7.8万亿美元提高至8.9万亿美元，但海量的货币供给没有导致恶性通胀是以经济萎缩为代价。换言之，海量货币供给带来的是经济活动的低迷，唯一可信的解释是美联储超级宽松已让私人部门心存芥蒂，不愿再陪美联储继续玩货币幻觉游戏，这是对美元信用的损耗，今年3月犹他州等议会通过金银法币化议案，以及当前黄金期货走俏等，警示美联储这样下去会使美国滑向以货易货的“货币旧石器时代”。

　　 在解决这次美债危机中，共和党议员反对增税和增赤的缘由。当然赤字激进派提出向富人增税的设想，以安抚选民继续发行公债不仅不会导致其过度税负，还可继续享受发行公债所带来的税负转移和搭便车效应，因为政府会逼迫富人替他们部分缴纳其享受的公共服务成本。然而，问题是对富人增税会迫使其想方设法合法避免，如跨国公司推迟境外利润返还和加速境外投资等。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09年以来超过2000亿美元私人部门资本净外流，反映现在不管向谁征税不仅都已陷入拉弗曲线的边际状态，而且一旦引发更多的纳税部门避税，导致私人部门资本支出下降，最终就把美国经济拖入衰退深渊。因此，当前美国对赤字近乎病毒式依赖，使美国纳税人怀疑曾令其自豪的美国信用已变成了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