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蓬莱油田事故 需要更多行动林伯强

　　林伯强 新华都商学院副院长

　　2011年6月4日和17日，蓬莱19－3油田作业区B平台和C平台先后发生两起漏油事故。康菲（Conocoil）起初估计，两起溢油事故漏出的石油和油基钻井液总量约1500桶（240立方米）。8月12日，康菲公司宣布矿物油油基泥浆溢出总量已增加至2500桶米（400立方）。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表示，受溢油污染的海水面积约1200平方公里。

　　蓬莱漏油事故两个多月来似乎不断恶化。国家海洋局8月16日发布公告，公开选聘法律机构代理渤海溢油案。根据目前的行政处罚，海洋局能开出的20万元罚单，好像就是上限。那么，接下来必须进入法律程序，无论官方或民间的索赔，可能面临我国海洋污染的法律法规盲点。从目前的情况看，我国管理部门对处理此类海洋污染，似乎没有经验，那么，国外是如何处理与应对的？

　　首先是发生事故后，及时、公开发布相关信息。在2010年4月，墨西哥湾漏油事故发生后，责任方英国石油公司在第四天就给出了原油泄漏的相关数字，并在其网站上开辟了专栏，用来发布这次事故相关的信息及新闻动态。美国政府也设立了官方网站，向公众说明政府采取的各项措施，并提供各类数据、公布相关部门的联系方式等。其次，在堵漏的同时， 清理、追究责任和赔付等工作一并开始进行。越早开始清理工作、越早估计赔偿、越早开始进行事故原因调查和证据采集，越能更加有效的进行整理、责任追究和赔偿工作。

　　其次，在清理方面，美国规定代为清除油污并追偿费用。美国环境法规定，向海洋倾泻石油，不论是意外事故还是故意为之都属于违法行为，并且要求污染者将石油泄漏的情况及时报告给美国海岸警卫队，进行油污清除。若污染者无法或者没有尽到清除油污的义务，那么美国海岸警卫队有权代为清理，并且将向污染者追偿清污所产生的费用和一定的额度以内的罚款。

　　第三，在追究责任方面，设有专门的机构负责调查环境刑事犯罪，按照相关法律追究责任并进行处罚。

　　在美国，司法部下属的环境和自然资源局专门负责有关环境和自然资源保护的民事和刑事责任调查工作。法院对于漏油行为除可判处高额的金钱制裁以外，如果污染者未及时主动向有关部门报告油污事件，法院还可以进行更加严厉的惩罚。美国超级油轮“埃克森—瓦尔德斯”事件中，埃克森美孚公司因为违反了多项法规，以刑事犯罪被起诉，并被法院处以1.25亿美元的罚金。而在墨西哥湾事件中，根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美国政府已提起诉讼，若BP最终被判定负有完全责任，将面临逾210亿美元的罚金。国外对待海洋污染所开出的罚金不可谓不高，从重处罚也是各国为预防海洋污染所做出的必要举措，因为海洋污染很难整理。

　　第四，在赔付方面，破坏环境责任方应给予受损方相应赔偿。一般来说，海洋污染事件肇事方面临的都是巨额赔付。在美国，法院可要求污染者向作为公共资源持有人的政府给予金钱赔付，以弥补资源损害。受损的普通公民也可以到油污损害发生地法院发起起诉，要求赔偿。赔付的内容、名目，除了清除油污的追偿费用，清理受污染的动植物，保护海岸线以外，依靠海洋和海岸线生计的居民提出经济损失方面的补偿也是合理的要求。美国超级油轮“埃克森—瓦尔德斯”事件中，埃克森美孚公司被要求以清除油污、支付环境罚款以及赔付当地居民损失为名目，赔付38亿美元，1991年为栖息地等的恢复计划支付10亿美元，然后又支付了超过20亿美元的清理费，又赔偿了1万多名渔民和土地所有者共计5.07亿美元，2008年又向原油泄漏沿岸的罐头厂工人和阿拉斯加本地人赔付了5亿美元。

　　去年发生的墨西哥湾的BP污染案中，美国政府要求的赔偿名目如下：堵漏措施、拯救野生动物、保护海岸线以及补偿生计受到影响的墨西哥湾居民。美国政府为了要求BP尽快对油污受害的当事人进行赔偿，避免受害当事人经历漫长和昂贵的法律程序，BP还被要求出资200亿美元建立赔偿基金。

　　最后，事后的亡羊补牢。事后的经验总结以及规则的更新变革是防范事故再次发生、减少海洋污染可能性的有效措施。在安全防范上，美国在墨西哥湾漏油事件后，美国内政部就成立了一个不被石油行业游说的石油钻井安全机构，并由其制定安全标准和监管海上钻井作业，加强海上石油钻井安全。在制度保障上，墨西哥湾事件的最终调查报告不仅判定BP公司在管理方面有疏漏，而且也客观地指出了美国政府执法部门监管疏漏存在问题。根据调查报告的结论，美国内政部相继发布了相关海上钻探监管等的新法规，以确保施工方的信息透明、施工方案的可靠。

　　渤海漏油事件肯定会以治理和赔款了结。康菲公司（Conocoil）在漏油事件发生后拖延数月的做法，或与预期的罚款赔偿不明确、法律法规缺失相关。而且，漏油事故发生这么久了，至今都没有看到一个简单的污染损害和赔偿的基本估计。其实，这个估计不一定多么精准，损失和赔偿数字也可以随着事态发展不断更新，但是，尽快得出一个赔偿估计很重要，可以让污染方知道我们的意图和事态的严重性。

　　因此，我们的管理部门需要尽快提出惩罚赔偿预期，康菲（Conocoil）才可能相应重视，压力之下，其清污工作应该会快很多；如果预期的惩罚赔偿是个大数，治理投入会相应加大。进一步说，美国2010年让BP设立的专款专用的赔偿基金的做法就值得借鉴，这样一来，就不怕污染方到时无法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