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菲的精神分析

　　唐学鹏

　　 利比亚反对派已经攻破了卡扎菲的“老巢”的黎波里，卡扎菲暂时不知所踪，关于他的说法多得有如树叶。不管如何，“卡扎菲时代”已经确凿结束了，这个世界上最怪诞的独裁者的命运已经打上句点。

　　 说起怪诞，是因为解剖本世纪诸多独裁者的精神分析术，都在卡扎菲面前“败下阵”去。卡扎菲就像一台电脑，有时候正常无误、有时突然死机、有时还会自动降解版本。里根说他是“疯狗”、曼德拉说他是“浪漫主义者”、小布什则称其为“聪明人”。他有理论家的空想、有军头的阴狠、有政治家拉拢民众的策略计算，也有非理性至令人骇然的改革。往往通盘考量之后，来了一招废棋；往往大昏无尽之后，突然又有一招妙手。

　　 例如他出生于贝都因人的帐篷，亲缘于柏柏尔人（Berbers），他也以帐篷文化自许，去大都市访问都带着帐篷睡，但是他却对柏柏尔人实施“文化消灭政策”，他说柏柏尔人的“本地语言是毒药，母亲给你的殖民主义毒药”。他尤其对不信奉伊斯兰的柏柏尔人不客气，而这部分受尽虐待的人则是“反卡”的主力军。

　　 他以纳赛尔主义者自许，他要求埃及和利比亚进行“泛阿拉伯联合”，他要求当时埃及总统萨达特做总统，他做国防部长，共同对付以色列。当埃及跟以色列和解，其实这对利比亚并不是坏事，他迅速翻脸，当萨达特遇刺时他最兴奋，将利比亚、埃及关系破坏殆尽。

　　 在贝都因人文化里面，帐篷是一种家族密度分享的象征，家族权力是核心的，然后不断裙带加入，形成一个庞大的官僚统治集团。但是，卡扎菲突发奇想要在2008年进行政府系统改革，初衷是要让丰厚的石油收入直接流到民众手里面，而不经历官僚系统之手，即解散家族控制下的官僚系统。显然，这不仅是空想，因为没有组织不可能形成社会分配，关键在于，他彻底把官僚系统吓住了，也许从2009年开始，大批原本亲卡扎菲的体制内官僚们开始想到要将卡扎菲搞下台，因为他们觉得他已经“疯了”。

　　 他曾经鼓励恐怖活动，暗杀流亡的异己；他还随意戏耍军队，让雇佣军和国家正规军进行混合。年轻人为了躲避兵役甚至纷纷削去自己的手指。正当民愤沸腾时，他突然推出大规模住宅计划，用石油收入修了很多房子给穷人住。这算是一步“大昏”之后的策略好棋。同样的，在制造洛克比空难之后，他看到了布什直接攻击伊拉克的事态，他利用曼德拉的声望，让曼德拉成为中介人，他不仅支付了高达27亿美元的赔偿金，同时主动表示削减武器，获得国际缓和。他一会儿讨厌同性恋和艾滋，但又说“艾滋是和平的病毒”，让人一头雾水。对他的精神分析，有时候就像解析一些原始人的思维模式，但有些部分又让人感到高度惊叹。我们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但是他似乎不应当留在现代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