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假如凯恩斯归来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09-24 01:59 来源: 华夏时报程凯
9月22日中午12点30分,北京国贸,斯基德尔斯基终于出现在了约好的餐厅里,这位1934年出生在中国哈尔滨的俄罗斯裔英国老头,今年已经77岁了,但是气色精神都非常好。
他现在的身份是英国上议院议员,华威大学政治经济学荣休教授,但他真正的名气来自于那三卷本的《凯恩斯传》,这本书他写了30年,写成了“20世纪最伟大的传记作家之一”,还因此被英国女王授为勋爵。但是,对凯恩斯思想的身体力行,才是他干了一辈子的事。
能有机会和斯基德尔斯基共进午餐却不是为了《凯恩斯传》,而是因他的新书《重新发现凯恩斯》的中文版。不过,我让他签名的还是《凯恩斯传》,他非常高兴,因为这本中文缩略版他一直都没有见到过。
我们的话题当然不都是凯恩斯,斯基德尔斯基喜欢中国菜,“中国菜世界第二,法国菜是第一,中国菜第二,就像中国经济现在也是世界第二一样。”在心里犯嘀咕,想着中国经济总量在若干年后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中国菜是否也应该超越法国菜之后,我马上转入正题,“您知道美联储昨晚干了什么吗,宣布购买4000亿美元长期国债,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反应很干脆:“QE!”尽管大部分中外媒体还有专家当天还没有反应过来该不该使用“QE”这个词,斯基德尔斯基却很肯定,他说,美国政府在刺激政策上难有作为,只有依靠美联储继续做这样的事了,以前有第一次,也有第二次。有意思的是他没有使用QE3这个词。
但是为什么股市要跌呢?斯基德尔斯基没有仔细回应这个问题,到了最后他才给了我们一个答案。在得到他的解释之前,我们先看看其他人是怎么解释的。
首先,正因为美股在美联储宣布决定之后立即暴跌,第二天又是暴跌,还带着全球股市一起暴跌,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敢使用QE3这个词,因为我们理解中的QE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上一次QE是什么样子的呢?在QE2期间,也就是2010年8月27日到2011年6月30日,各主要的市场表现如下:美股涨23.9%、美债10年收益率涨19.4%、铜涨25.6%、油价涨25.2%、金价涨21.5%、A股涨5.8%、印度股市涨4.7%、美元跌10.4%。
其实,美联储是在去年11月才正式宣布购买6000亿美元长期国债的,8月只是放风而已。现在,美联储又宣布将在2012年6月前增持4000亿美元长期国债,就算比QE2少,市场也不至于跌成这个样子吧。有人把问题归结于美联储出乎寻常地同时将卖出剩余到期时间为3年或以下的美国国债,搞什么“扭曲操作”。
其实,美联储这种卖短买长很容易理解。买长是为了压低长期利率刺激投资,卖短是要对冲一些放出去的美元。这个不被称为QE的东西和QE2有什么根本区别呢?就是有对冲。这样在达到压低长期利率目的的同时,美联储没有像QE1和QE2一样往市场上撒更多的钱,对经济基本面有利,对降低通胀预期有利,唯一就是对市场憧憬的QE3继续印钞票不利。
这样说来这还真不是传说中的QE3。同时还证明,市场很无赖,只要钱不要基本面,也证明了QE没有什么用,没有钱喜欢长期投资,喜欢的只是快钱,在资本市场炒一把。
以上只是我们对股市暴跌的一种分析,至于《华尔街日报》这样的美国媒体是这样来处理暴跌的。在9月23日道指继续暴跌391点后,这份报纸的相关报道罗列了所有可能的理由:中国制造业数据疲软加重放缓担忧;欧债危机解决方案没有取得重大进展加大沉重氛围;好转的美国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不足以暗示就业市场有太多改善;一项为美国政府提供资金支持以支撑到11月中旬的提案意外遭否,让市场又想起了今年夏天美国在提高债务上限问题上陷入的僵局。
你可能都没有耐心读完以上的这些理由,因为听起来利空堆积,但没有哪一项是致命伤,所以这种罗列式的解释根本就抓不住市场暴跌的本质。到底为什么要暴跌?最根本的理由可能只有一个,世界经济的二次探底不可避免。
“世界经济的二次探底不可避免”,这是斯基德尔斯基给我们的答案。至于为什么?因为没有增长,他看不到美国的增长,也看不到欧洲的增长,很可能看到的只有中国增长的放缓。
斯基德尔斯基虽然看起来像一个乐观主义者,但他对于世界经济的分析却不乐观。他相信凯恩斯对于危机和危机处理的分析和判断,相信政府应该在危机中加大支出,相信问题的关键是消费者不消费把钱存了起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无论是美国还是欧洲,债务问题都是一团糟,大家都在就紧缩讨价还价,更别提什么财政刺激了;另一方面,不仅是中国人的消费一直起不来,美国人也是拿到钱不去投资创造就业的实业,只关心炒股票炒黄金;还有中国在金融危机期间推出的经济刺激计划,让钱都去了国有企业那里以及刺激出口,国内消费占GDP的比例还是没有明显提高。更让人担心的是,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地方都在学习美国的所谓“效率”,富人和普通人的收入拉得越来越大,“巴菲特的税率比他的雇员还低。”
“面对这样的一团糟,假如凯恩斯还活着,他会提出什么样的建议?”斯基德尔斯基的回答是:把全世界领导人集中起来开一个协调会。他有这样奇怪的答案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当年凯恩斯就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推动者,在那个布雷登森林里,世界各国的领导人们一起解决了战后的世界经济难题。
临走之时,斯基德尔斯基要了一本《重新发现凯恩斯》的中文版,的确,大家需要重新发现凯恩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