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天鹅湖

　　在《天鹅湖》的名义下，由俄罗斯美女组成的芭蕾舞团，与由纯爷们组成的天鹅队伍，一个经典一个反经典，这正是传统芭蕾在当代舞台上智慧碰撞的典范

　　吴丹

　　一个颇为绝对的说法是，世界上没有一个芭蕾舞演员不会跳两段《天鹅湖》，没看过《天鹅湖》片段的观众也屈指可数。自1877年在莫斯科首演以来，芭蕾舞剧《天鹅湖》就已成为芭蕾舞的代名词。据统计，这些年光是到访中国演出《天鹅湖》的国际团体就已超过40个。

　　人们花了上百年时间将《天鹅湖》的古雅完美呈现，兢兢业业沿袭传统，维护其典范性与权威性。因此也不难想见，当新时代来临时，势必会有另一批人将《天鹅湖》作为颠覆的对象，带着解构主义的反叛与想象力，对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良。

　　国庆长假，上海将迎来两场在形式与内容上相互较劲的《天鹅湖》。10月4日至6日，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将带着血统纯正的《天鹅湖》亮相上海东方艺术中心；10月3日至4日，美国纽约托卡黛罗芭蕾舞团将携《天鹅湖》二幕 、《天鹅之死》等五段芭蕾在上海大剧院现身。

　　这两个芭蕾舞团，一个被誉为“俄罗斯美女集中营”，技巧轻盈细腻，原汁原味；一个则是由纯爷们组成的天鹅队伍，风格犀利，带着叛逆、幽默与滑稽挑战传统。这一男一女，一正一邪，一个经典一个反经典的两个舞团，正是传统芭蕾在当代舞台上智慧碰撞的典范。

　　把经典做到极致

　　“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成立至今已经30年了。我们不仅在俄罗斯久负盛名，在全世界舞台上也是。”谈及舞团历史，62岁的团长戈尔杰耶夫保持着骄傲与谨慎，“对芭蕾来说，俄罗斯是一个重要的国度，古典芭蕾的鼎盛期就发生在俄罗斯。古典芭蕾有一个重要派别，就叫俄罗斯舞派。”

　　作为俄罗斯文化部直属的国家级艺术团体，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曾出访世界8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地位决定了这个舞团的风格——恪守传统，坚持古典。

　　“我们力求把经典做到极致。无论是音乐、舞美、技术难度以及演员的服饰，都严格遵照俄罗斯最正统的标准化艺术形式。” 1998年，戈尔杰耶夫为舞团排演了新版 《天鹅湖》，并被称为“永远的天鹅湖”，弥补和复原了芭蕾舞历史上古典风格的一大空白。为此，俄罗斯政府曾于2008年授予他“为国建功”勋章。

　　戈尔杰耶夫说，他们的《天鹅湖》既保留了古典芭蕾的典雅与优美，又有很多创造性的高难度技巧。他认为，一个舞团是否能胜任《天鹅湖》，关键是看第三幕中那段著名的黑天鹅“挥鞭转”独舞，“我们的演员要一口气做32圈单腿立地大回旋。女舞者的一条腿要平行抬起，像鞭子一样快速挥动，带动身体旋转，另一条腿独立支撑全身的平衡。整个过程中脚尖的移动范围不能超过一条皮带围成的圆圈。这一绝技创立于1892年，对舞者的技巧和经验有着极高要求，也是考验一个舞团是否纯正的关键所在。”在这场由他指导的《天鹅湖》舞剧中，无论是“三大天鹅”还是“四小天鹅”，抑或是“新娘舞”、“玛祖卡舞”等经典舞蹈，都将呈现出精良品质的俄罗斯芭蕾水准。

　　滑稽中的智慧

　　古典芭蕾总是意味着严肃、束缚与正儿八经，但托卡黛罗芭蕾舞团要破除这一切。

　　1990年，获美国基金会资助前往纽约学习现代舞的金星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演出时，惊讶之余，完全被折服。“一帮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紧身衣和芭蕾裙，化着浓妆，踮起脚尖扮天鹅扮仙女。剧场里全是笑声，每个人都过上了轻松愉快的夜晚。”金星觉得，这种幽默的颠覆是一种笑傲江湖的智慧，“他们不只是搞笑和娱乐，还有非常过硬的技术性。男人穿上女性的足尖鞋跳芭蕾，我试过，非常难。他们每一位舞者的功底都很扎实。”

　　托卡黛罗芭蕾舞团创建于1974年，早期的舞者主要是退役芭蕾演员，上世纪90年代才开始吸收芭蕾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成员年轻化的同时，也全面提升了舞蹈技巧。这帮男舞者都有各自的俄文女性艺名，都能驾驭足尖舞、两周空中转和“挥鞭转”等高难度芭蕾动作，也都会自己化妆。金星说，参观男天鹅们的后台，学习他们如何化妆，一度是美国戏剧界女演员们最热衷的事。

　　芭蕾几乎就是女性的舞台，柔若无骨的女舞者从来都是焦点。让壮实的男人来承担女性角色，多少有些惊世骇俗之意。当你看到比王子高一倍、踮着脚尖边舞边脱毛的笨拙天鹅，看到个头参差不齐的“四小天鹅”不协调地迈着粗壮大腿时，定会为这些夸张的小丑式表演而乐出声。“其实这些动作的难度很高，每一个滑稽的舞蹈动作背后，都是比女舞者还要艰苦的训练。”金星说，因为身高与体重的关系，一些看似简单的动作总会导致男舞者受伤。

　　最初，人们猎奇的眼光令舞团成为世界舞蹈界最引人瞩目的现象。现在，托卡黛罗芭蕾舞团已成为世界上最忙碌的全男班芭蕾舞团，走遍了全球500多个城市。舞团艺术总监托利·多布林认为，这30多年来，他们的成功在于拓宽了芭蕾剧场的观众面，“我们所坚持的戏谑和娱乐精神背后，其实是扎实的芭蕾功底和对古典芭蕾的狂热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