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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我一直把我的创造欲叫作分泌物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0-01 03:40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

  河西

  本届威尼斯电影节最大的新闻不是叶德娴封后或者蔡尚君摘得最佳导演奖,而是担任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评委会主席的贾樟柯和他的御用女演员在威尼斯完婚了。

  低调的贾樟柯从不爱拿感情的事炒作,他们两人的关系总是扑朔迷离,而赵涛开始和其他导演合作的时候,大家普遍有种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分手?

  有情人终成眷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贾樟柯和赵涛的感情史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十多年合作的结晶?从《站台》到《海上传奇》,赵涛几乎参与了贾樟柯最重要的作品的拍摄,担任女一号。

  但贾樟柯最新拍摄的纪录片《语路》中没有赵涛,不知道他正在筹备的武侠电影《在清朝》会不会有赵涛的身影,只是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部商业武侠大片,不再是小镇和站台,贾樟柯的故乡。在大片压倒一切的时代,面对市场的压力,这位人们所熟知的“第六代”领军人物,是否还能坚持最初的梦想?他又是如何看待艺术电影和商业市场的关系?

  《21世纪》:你刚刚完成了纪录片《语路》,图书也由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了,这部电影会进入院线吗?

  贾樟柯:这部电影在一些影展上放映过,最早是在香港电影节,今年4月的“云之南”纪录影像展和上海国际电影节也曾放映这部电影。以后我们会把它放在网络免费给人们看,因为它有一点像公益项目,整个片子就是希望有更多的观众能够看到。

  现在,网络远远比银幕更加普及,比如在我老家山西,村子里都有网吧,让需要它的人都能看到这是我的心愿。

  《21世纪》:这次也是对话的形式,之前的《海上传奇》也采用了对话访问的方式,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形式的电影?电影和书籍一样,也是对话的记录?

  贾樟柯:这次主要是两部分,一部分是对话,一部分是记录。因为人物数量众多,每个人物在电影里只有7分钟左右,这也是电影的一种形式。

  《语路》的“语”是对谈,用最便捷的方法让他们讲述自己的感受,在电影方面语言是比较统一的,12个影片基本是统一的语言状态;“路”,则侧重于一些视觉的成像,包括他现在工作的状态、生存的状态。我们最主要还是呈现这些个人的经验,并不是要标新立异。

  《21世纪》:《三峡好人》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之后,我知道欧洲很多影评人已经把您视作大师,你自己怎么看?

  贾樟柯:我不会把自己看做大师。我自己同时是一个影迷,我自己是很多导演的粉丝,甚至很多导演他们的新片可能拍得不太好,但是我总能找到里面打动我的东西,然后我就告诉自己他太棒了。

  只要看费里尼、塔可夫斯基、德·西卡、黑泽明的电影,包括我们同时代的北野武、是枝裕和,我都会觉得非常崇拜他们。如果自己不是个影迷的话,拍电影会很枯燥。因为爱电影就是爱这个银幕世界,不意味着只爱你自己的电影。

  《21世纪》:《三峡好人》也是和赵涛合作的代表作,之前一直和赵涛合作,现在赵涛也开始和其他导演合作新片,那么你以后会找一些更具知名度和票房号召力的明星来合作吗?

  贾樟柯:那一定会,不同的类型、不同的题材一定会和不同的演员来合作。她自己现在的发展我觉得也不错,她去年到今年拍了两部外国导演的片子,一个英国导演、一个意大利导演,都不错。

  我觉得没有一种组合可能是永远的,比如说我下下部电影《双雄会》,就以粤语和英语对白,如果她来演可能就不一定很合适了。

  《21世纪》:从你的第一部作品《小山回家》到《三峡好人》,再到最近的《海上传奇》和《语路》,你一直坚持艺术电影的道路,之前也受邀参加过上海美术双年展,作为一个艺术片导演,您觉得您的电影是否更应该归入当代艺术的领域中去?

  贾樟柯:我是个兴趣很杂的人。我也写东西、写专栏、出书,我很高兴能被归到艺术家行列里。说实话,我觉得电影有其实验性的层面,如果谈到每个国家的当代艺术,里面应该有电影的一席之地。每个国家的电影文化要是太滞后了不好,因为电影本身是保守的艺术,它不像绘画、行为艺术或者写作那么不需要资本,所以电影本身属性里就有保守的一面。但越是这样越需要电影本身保持一种实验性、前卫性来对抗它天生的保守的可能,所以如果中国电影找不出一两个导演、找不出一些作品,把它们和当代艺术的门类放在一起的话,这肯定是个悲哀。

  《21世纪》:接下来就要拍一部武侠片《在清朝》,您是在谋求转型吗?

  贾樟柯:我不觉得是转型,是开始非即兴,开始拍我之前一直想拍的电影。

  我觉得如果假以时日,再给我五年、十年时间,大家观察我,一定会发现我在各种类型、各种片子里面自由跳越。因为实际上我的兴趣特别多,前面我就在想为什么13年一直在拍当代现实,因为这13年中国的当代现实太焦灼了,是前所未有的变革。但是《海上传奇》之后的变革的结果让我有些失望,因为变革的成果已经呈现,大家现在只能试着慢慢接受这种成果,在贫富分化、资源的分配与整合诸如此类的问题上进行微调。那种混合了希望和焦灼的状态已经过去了。当然,我现在还在感受现实,我还不停有新的故事想出来,但我目前最想做的是回顾历史,我可能会连着拍两部历史片,然后马上拍一部关于当代现实的故事。

  《21世纪》:在第六代刚刚被命名的时候,大众对于艺术电影的期待、关注和讨论还比较多,但是近几年来,随着国产大片的兴起,大家对电影的兴趣似乎又回到票房这个比较低层次的层面上来,您怎么看艺术电影和国产大片之间的关系?

  贾樟柯:正常。过去我们计划经济时代太不讲究电影作为商业的属性了,中国的事情发展总是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就是一种“之”字型的发展。当然它现在已经过分了,就是“唯票房”,它是一个极端,但是它的背景就是过去我们完全不考虑票房,所有我一直把它叫做文化的周期,如果多看几个周期,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会过去,它不是永远的。再过个几年中国电影市场成熟了,然后人们对精神层面的要求也高了,艺术电影的观众还会增加。我现在能感觉到,这几年艺术电影的关注度又开始回升,有一段时间连最起码的关注度都没有,要慢慢来。

  《21世纪》:王小帅曾经在公开场合批评一些艺术片导演拍商业片,说他要坚持,那么你的立场是怎么样的?

  贾樟柯:我的立场就是自由,想拍什么拍什么。商业片和艺术片不对立,对立的可能是大众此时此刻的心态,导演保持自由非常重要,包括他的心态不要被大众塑造。“大众塑造”包括:你怎么跑去拍武侠片了,你怎么能拍武侠片呢?那我一定要反驳这种说法。还有就是说你怎么不拍商业片呢,你怎么老拍这种东西?这都会让你不自由,我觉得这些东西对导演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想说什么,你有一句什么话想说出来,这句话如果它要拍成一个艺术电影,我就拍成艺术电影;如果它需要用类型,拍成武侠,我就去拍武侠。我觉得这种率直是自由的基础,没有这种自由,你的创造力就没有了。因为创造欲是跟着人的情绪来的,你有饱满的、发自身体的创造欲望,你才能干好这件事。这不是打扑克,说你现在该出红桃老K了,应该出方块A了,没有这种应该。我一直把我的创造欲叫作分泌物,我觉得我每次决定拍一部电影时我会反省,它是不是我分泌出来的?就像唾沫一样不是拿来的,是自己身体发出来的。

  《21世纪》:您现在的电影都盈利吗?

  贾樟柯:都挣钱。我的电影有稳固的收入,就是海外版权的销售,从1997年到现在我们的买家都是固定的,有了海外版权收益的保障,有一个稳固的回收渠道,这样做起来就比较轻松了。另一方面,我自己的项目商业活动比较多。这个商业活动不是植入的概念,比如说推广活动、比如说后期的中国或全球的巡演,这方面基本上我们能做到在合约阶段已经在挣钱。要是完全靠票房是很不现实的,因为它的排片很差,根本排不进去,不可能像商业片给你满负荷、全天候地排片。一般也就是一天排四场,上午两场,下午两场,半夜两场,都是这样的。就现在的情况,艺术片要靠票房来盈利非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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