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老板胡福林的“归去来”之旅

李伊琳

　　温州“跑路”老板的代表性人物——浙江信泰集团董事长胡福林又回来了。

　　从9月21日被传“跑路”，到10月10日从美国回归温州，胡福林成了温州民间借贷危机中，一个最具戏剧性的符号。

　　胡福林“跑路”的传闻起于9月21日。当日，一则关于温州最大眼镜企业信泰集团董事长胡福林欠款出逃美国的消息出现在网络上，随后该消息在微博(http://weibo.com)上被网民迅速转发评论。而温州民间信贷危机的严重性，也因“眼镜大王”胡福林的跑路被广为传播。

　　在胡福林回归后的第二天，即10月11日下午4时许，温州市、瓯海区两级政府的金融维稳工作组、温州市工商联以及各银行债权人，启动了第一场信泰集团关联企业资金救助的帮扶协商会议。

　　据与会者对本报透露，参会的银行，包括中信、建行、农行等达成一致，“对信泰及其关联企业不抽贷”。而由温州工商联及眼镜行业协会主导的信泰集团重组计划也在制定当中。

　　胡福林不是温州第一个“跑路”的老板，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胡福林“归去来兮”的故事，或许是本轮温州民间信贷危机的最典型注脚。

　　紧急救助

　　10月10日下午14点40分，出走美国的胡福林从上海回到温州。此前，他于北京时间10月9日晚19点半从美国回到上海。他表示希望在政府的支持下，努力自救、重振企业。

　　“地方政府并不希望信泰垮掉，否则也不会出手了。”上述政府人士进一步透露。胡福林出走后曾通过民间渠道沟通，表示自己想回来，希望确保其人身安全，并期望温州各级政府、银行能尽力扶持企业摆脱困境，表示愿意努力对企业进行重组。“回归的意愿基本跟政府的方向是一致的。”

　　据知情人士透露，实际上，胡福林出走美国后，和温州市委书记陈德荣有过电话沟通。而政府一直在做工作，动员胡福林尽早回来，这位知情人士称，政府依法保护公民人身和财产安全，政府将积极帮助有市场有前景而一时陷入困境的企业，通过多种方式实现生产自救、走出困境。

　　信泰公司所在的温州市瓯海区区委书记厉秀珍曾对媒体表示，重组计划是由市工商联协调提出的，具体要待胡福林回来后协商。

　　重组的事“主要是王振滔接手”。一政府人士透露。王振滔是奥康集团董事长，旗下的奥康鞋业刚刚上市，身家高达80多亿。而王振滔刚刚当选温州工商联主席，新“官”上任，“他的出手，实际上也是响应政府意愿”。

　　10月10日晚11时许，胡福林接受了温州电视台、《温州日报》两家当地媒体的专访。“胡福林接受记者采访，事先都跟王振滔做好沟通。这次的信泰重组，王振滔是主力。”上述政府人士说。

　　胡福林“跑路”事件发生后，“实际上是让问题早些暴露，政府出手帮扶反而因祸得福。”一知情人士表示。目前，针对信泰的系列救援行动已经在逐步展开。信泰投资的中硅科技共有四个股东，分别是瑞新集团董事长徐士淮、迪菲服饰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克宇、信泰集团胡福林和中硅科技总经理刘劭。目前，瑞新集团和迪菲服饰董事长均出钱支援，如瑞新集团出资5000万元。

　　温州市与瓯海区两级政府也已成立专门的工作组，对信泰集团进行帮扶，帮助企业开展生产自救。

　　“跑路”老板胡福林的“归去来”之旅

　　20天前，胡福林匆忙飞往美国。市场当时传言：信泰集团由于所欠高利贷无法清偿，资金链断裂，债务总额可能高达20亿元，民间债务月利息就高达2000多万，胡福林不得不选择“跑路”来逃避债务。

　　其实，在出国之前，胡福林一直在银行还贷。“信泰最大贷款行就是中国银行，共有2个亿贷款。”一知情人士告诉记者，但中行此前抽贷9000万，给信泰造成了巨大压力。

　　事实上，2010年信泰集团的信用资质已经遭遇了危机。温州工商局资料显示，2006年至2009年四年间，信泰集团信用等级均为AAA级，但2010年改为“保密”。根据浙江省的企业信用管理办法，工商局网站只公开信用等级为AAA级和D级的企业。显然，信泰集团在2010年的信用已被降级。

　　今年4月初，温州第一波“逃跑老板”出现，一个月里出现了三家企业老板因资金链断裂而跑路，也正是此时，信泰公司财务明显出现紧张。胡福林四处筹钱，除借来两三分利息以上不等的民间资金外，5月份又向内部员工筹集了部分资金。

　　据《羊城晚报》报道，当时，银行让胡福林先借钱还了一期的贷款，允诺过几天再发放新的贷款。于是，胡福林不得不转向民间高利贷，可银行在旧款还回去后，新款就再也贷不出来了。在银行和高利贷的双重还款压力下，信泰资金链出现了断裂。

　　9月21日下午4时开始，温州瓯海经济开发区的信泰集团新厂区门口人群开始聚集，有消息称，信泰集团董事长胡福林已经“出逃”美国。

　　一政府人士透露，21日晚8点左右，瓯海区政府机构介入，派驻保安及公安进驻信泰维持秩序。直至次日上午，各路供货商还纷纷到现场，信泰厂区门口车辆汇聚如龙。据上述人士透露，政府介入后，不仅保全了企业资产，而且垫付了1600多名工人8月和9月的工资，金额为数百万元。

　　“我最怕关联企业受影响，一直和他们保持沟通。如果不是温总理到温州，政府部门有这个表态，我估计关联企业中有几家可能会倒下，因为当时他们的资金已经很紧了，真的很紧了。”胡福林对《温州日报》说。

　　“信泰是瓯海区域内名企，一旦倒掉，这个影响太大了。”政府人士透露了不得不出手救助的原因。

　　“被跑路”的胡福林

　　但胡福林并不承认自己是出逃的。

　　“我想去美国找一些朋友寻求帮助，另外美国有一些客户还欠着我们的债，我想过去沟通一下。”回归当晚，胡福林接受《温州日报》采访时说。

　　一个佐证是，胡福林当时出境，买的是往返机票。国庆期间，记者通过机票登记讯息获悉，胡买好的机票是9月20日出发，回程是10月5日。

　　“这点可以看出，胡当时显然是‘被跑路’的。”知道行程者当时分析。而且，在境外，胡福林给一名朋友短信吐露真相：去美国的时候，除了带信用卡，身边带的现金就2000元美金，老婆孩子在国内。何来的出逃？

　　胡福林在美国下飞机的时候，朋友来电话告诉他，温州这边说他跑路了，银行、债权人都上门，提议他还是留在美国看看有没有处理的办法。“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我们真的没有经验，当时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胡福林曾通过其他渠道，跟信泰高层管理人员保持联系，了解企业情况。“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只有集团总部和太阳能业务停业，其他公司都在正常运转。”

　　同时，胡在美国期间，曾经跟温州政府官员有联系，同时澄清自己并非出逃的原因。

　　胡福林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次美国之行最终经过网络的传播和媒体的放大，成为整个温州民间借贷危机的典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