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商年关紧 高利贷要债成杨白劳

　　本报记者 董映颉 北京报道

　　与民间借贷有往来的人，最近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当如绿城这样大型知名开发商也被卷入借贷纠纷中来的时候，业内各方对开发商资金链的争论至此才有了较为一致的认识。

　　不到一年前，当像刘女士一样的职业放贷人靠着中小房地产商赚到盆满钵满的时候，他们万万没想到“好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从举债的实业老板“跑路”，到担保公司、高利贷商人的本金损失和业务停歇，资金链断裂风险来袭，已经使当前的房地产行业秋意渐浓。

　　放款人忙着“要账”

　　10月6日，“十一”长假还没过完，青岛的刘女士就匆匆地往烟台、天津、九江、洛阳几个地方跑了一趟。刘女士在青岛经营着一家贷款“中介”，从2007年初就开始从事民间借贷的短期拆借生意，这几年已经在这几个地方有了自己稳定的人脉和“客户群”。

　　“最近民间借贷风生水起，温州那么多跑路的，在我这里放钱的客户都要取钱，我们也只能向借贷人催着还钱。”刘女士一脸的焦虑。

　　刘女士告诉记者，受温州老板频频跑路消息的影响，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从她这里存钱。高利贷风险加上即将到来的“年关”，一大批在她这存钱的客户都要求兑付到期的款项。

　　“客户不还钱给我，我也没法还钱给大家，但是开发商那儿我去看过，还钱应该不会有问题。”刘女士在临去催款之前，特意把在她这里存钱的客户召集到一起，说明情况，也给大家点信心。

　　但这次，她的运气却不算太好。

　　刘女士的一个重要客户是九江一家房地产开发商，2010年底房地产“大热”的时候，在南昌、九江等几个城市拿了地，交付土地款之后，因为资金周转不开，从刘女士那里分三期借贷每期1200万。按照合同，现在每月最低还款500万。

　　“借给开发商的贷款是最不好要的，这个月只要回来300万，我们去他的项目上看过了，楼体已经封顶，预售证正在办，说最多一个月就可以销售了。”刘女士有点无奈，“但是现在房子并不好卖。”

　　刘女士的“要钱”经历并非个案，据记者了解，北京、上海、浙江等民间贷款生意成熟的城市，曾经春风满面的放款人现在大多也都在催促还款。

　　北京一家投资担保公司投资部负责人王钊告诉记者，北京的民间资金贷款、拆借主要通过担保公司、典当公司进行，“目前已经不再进款，工作重心都放在催款上。”

　　房地产类高利贷被迫降价

　　面对这样的市场，变换战法在所难免。

　　其实早在今年8月份，“限购令”开始袭击二三线城市的时候，刘女士就已经开始有了警惕，并向“高利”让步。

　　从那时开始，原有的存款此前签订合同都是三个月一期，月息6分，现在则变为如果存期满3个月则月息5分，存期半年月息不变。

　　不仅如此，8月份，刘女士与九江的开发商等几个客户也重新签订了合同，将此前借期三个月，月息7分，变为半年一期，月息6分。据其介绍，这也是整个行业针对开发商的普遍现象。

　　但是，即便如此，开发商还款似乎也是有心无力。

　　“不跑就不错了，”刘女士苦笑，“谁也没想到房地产能被打击至此。”

　　按照刘女士的说法，因为他们主要做的是无抵押短期借款，她的客户“十个里面有六七个都是做房地产的”。当时，月息一般是7分到8分，有的甚至能到10分。

　　当然，不仅是像刘女士这样的个体高利贷商人，据记者了解，北京、福州等城市的担保公司也改变了策略。

　　“原来我们担保公司主要做有抵押的担保借款，钱直接给到客户，但现在我们主要做受托还款。”王钊告诉记者，有一部分客户从银行拿到贷款，但每月需要先向银行缴还部分贷款，后续贷款才能拨付。如果客户无法按时还银行贷款，就委托担保公司先向银行还款，后续贷款则先打给担保公司，担保公司扣除担保费用后，余款还给客户。

　　“这样做主要就是为了避免客户拿了我们的钱跑路。”王钊告诉记者。

　　“温州模式”的2012?

　　温州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会长周德文曾对媒体表示，温州房地产行业的特色在于民间集资开发，股东数量巨大，资金链庞大冗长，资本来源结构复杂，堪称独有的“温州模式”。2009年房地产大热时，各色企业和投资人都希望从房地产行业分一杯羹，“温州模式”席卷全国。

　　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今年上半年的《温州民间借贷市场报告》显示，目前温州民间借贷规模约为1100亿元，而去年同期该行的数字显示为800亿元。这意味着过去一年间温州有300亿元资金涌入民间借贷领域。

　　“民间借贷资本追逐的焦点就是高利润，”高和投资董事长苏鑫对记者表示，“我们与住建部政策研究中心对温州等地的民间资本进行调研，统计数据显示，民间借贷的资金有一半以上流向了房地产领域。”

　　但随着“限购令”效应逐步显现，销售一落千丈导致无法回笼资金，房地产开发商不得不忍受资金紧张的“煎熬”。

　　早在今年1月，周德文曾经预测，如果当前宏观调控政策从紧没有改变，民间借贷规模和风险继续加大，造成金融市场信心崩溃，在2012年春节或上半年，温州将有大量中小房地产企业倒闭或兼并。

　　福建一位实业企业家对本报记者表示，2009年看到房地产项目好赚钱，斥资上亿在江苏省拿地开发别墅，但从政府实行“限购令”之后，别墅销量跟不上，眼看着年前要支付1500万工程款，就是拿不出。这位企业家告诉记者，“高利贷根本不敢借，一天的利息就是一套房，根本挺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