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顺势通过沃克尔规则 银行开始转移成本

　　吴晓鹏

　　Mariah Brown左肩挎着一只包，两只手平举着两张牌子。

　　左手的牌子上写着：“喜欢石油、汽油、小麦、玉米和大豆价格高吗？停止在商品市场赌博。恢复1936年的商品交易法案。限制投机者仓位。”

　　右手的牌子：“国会：执行沃克尔规则。监管和披露商品指数投机中的利率互换。披露自营交易算法。”

　　最初，她写的是“通过”沃克尔规则。但最近美国金融监管部门相继投票通过这一规则提案后，Mariah把“通过”一词划掉改成了“执行”。

　　32岁的Mariah只是曼哈顿Zuccotti公园“占领华尔街”活动的一名普通抗议者。Zuccotti公园是华尔街抗议活动的大本营，自9月17日以来，这场抗议贪婪、失业和不平等问题的运动已席卷全球，影响力不断扩大。

　　Mariah曾经在金融行业有过短暂的风险管理工作经验，但她不喜欢华尔街的“赌博”文化。Mariah希望这一次抗议运动最后能够给华尔街带来一些“真正的改革”，而她所写的标语内容正是目前金融改革辩论中最热门的话题。

　　本月中旬，美国多家金融监管机构公布了旨在限制华尔街从事冒险活动的“沃克尔规则”并向公众征求意见。曾经在国会负责监管7000亿美元金融救助的国会委员会主席考夫曼说，“你只需要看看沃克尔规则的演进，就知道华尔街为什么对华盛顿如此愤怒了。”

　　随着占领华尔街吸引了美国乃至全球的目光，有关沃克尔规则的辩论给人们提供了一些线索，用以观察这场运动是否真的能够带来金融变革。

　　沃克尔规则冲击华尔街收入

　　沃克尔规则是《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案》的一部分。这项规则以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克尔的名字命名，旨在限制银行冒过高风险，拖垮金融系统。

　　那些存款受到政府担保的银行使用自有资金从事高风险投资，也被称为自营交易。最初，沃克尔规则对此作了严厉限制，同时还限制了其他高风险活动，如限制银行投资对冲基金和私募基金的能力。

　　Sanford C·Bernstein银行业分析师、前雷曼首席财务官布拉德·欣茨(Brad Hintz)告诉本报记者，这次金融监管改革中，对银行影响最大的就是沃克尔规则，因为私募基金、对冲基金和自营交易都属于资产负债表型业务，需要银行投入资本，而影响最大的就是资本密集型业务。

　　2009年，时任奥巴马总统经济复苏委员会主席的沃克尔最先提出了这项规则。在监管部门与金融机构将近两年的来回后，美联储、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货币监理署、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本月中旬联合发布长达298页的沃克尔规则提案。

　　该规则在明年一月前都将公开征集意见，随后监管部门将把所有反馈意见列入考虑，并计划于2012年7月发布最终规则。

　　沃克尔规则的灵感来自于1933年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该法案设立了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并把金融机构分成两类，一类是商业银行，其存款受到FDIC担保；另一类可以从事风险投资，但存款不受FDIC担保。

　　但在克林顿担任总统、格林斯潘担任美联储主席的年代，他们推动国会废除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允许商业银行参与高风险投行业务。十年后，就爆发了2008年的金融崩溃，最终不得不由纳税人来救助银行。

　　前国会议员考夫曼坚信，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最终必将回归，“唯一的问题是在回归前美国人还将承受多少苦痛。”

　　沃克尔规则重点限制的是银行以自有资本交易证券、衍生品和其他特定金融工具，如投资对冲基金和私募基金不能超过资本金的3%。包括高盛，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美国银行等在内，都已经在去年多德弗兰克法案通过后关闭了它们的自营交易部门。

　　花旗集团刚刚发布第三季度报告显示，其证券交易收入下降73%，花旗首席财务官John Gerspach认为自营交易部门应承担部分责任。这家银行表示，“自营交易部门已经不适合沃克尔规则下的商业模式，它正在一步一步关闭。”

　　欣茨预计沃克尔规则将导致银行固定收益交易收入减少约三分之一。按照2010年数据，高盛有35%收入来自固定交易，摩根士丹利有18%。福布斯杂志报道说，这些规则将影响高盛20%的交易收入。

　　监管漏洞与银行游说

　　没有了自营交易收入，银行本应专注于传统的存贷款，投行，证券经纪，咨询，理财等业务。但和如今任何其他立法一样，经过多次妥协的沃克尔规则充满了漏洞和模糊不清之处。

　　虽然自营交易已经禁止，但银行依然可以通过交易来避险，或者从事做市商业务，从一个客户买入证券，并将证券卖给另一个客户。现在遗留的问题是，沃克尔规则如何将自营交易与这些区分开，目前银行可以轻易地将自营交易掩饰成帮客户交易。

　　欣茨说，沃克尔规则的确会使交易业务的回报变得更低，但基本上不会对政府债券交易产生任何影响。银行依然能够使用自营账号交易政府债券和机构债券，这些市场依然可能会产生巨大的风险。

　　另一个问题在于，监管部门将如何界定自营交易。到底什么是放贷，什么是交易，监管者必须给出明确的定义。高盛就认为其投资于债券的自营交易部门为长期投资，应属于放贷，而不是交易。

　　集合了250个消费团体的美国人金融改革协会在一份声明中说，“这项规则过于强调银行自我监管，并且还补充了很多豁免规则。我们呼吁监管部门修改规则，以达到让金融系统更安全的目的。”

　　但银行辩称，该规则将影响他们为客户服务的能力进而对经济不利，还会破坏银行的国际竞争力。

　　美国银行家协会主席Frank Keating在一份声明中说，“只有在现在的监管气候下一个如此简单的相反才会变得这么复杂，仅前言部分就多达215页，381个注释。银行何以遵守这么复杂的规则，监管部门如何有效执行？这会让银行更难以服务他们的客户，并进一步让经济走弱。”

　　对冲基金经理Peter Tchir说，“阅读现在的文档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最终不可能以现有形式执行沃克尔规则。规则最终确定到开始执行可能还需要很多年，削弱其影响力的斗争将持续到最后一刻。”

　　转移成本

　　Mariah希望看到沃克尔规则的执行或许还要等很久，但她的其他诉求正慢慢开始变成现实。

　　10月18日，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以3票同意，2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仓位限制”的规定，希望抑制商品过度投机，同时避免可能的市场操纵。

　　该规定将限制任何单一交易商可以持有期货和互换交易合约的数量，并对投资者进行农产品、能源产品和金属期货合约交易时持有的合约数量进行限制。

　　毫无疑问，这项规则引起华尔街的强烈反对，他们称该规定旨在限制原油和谷物价格上涨，但却误入歧途，同时将导致交易商缩减业务规模而影响商品市场的流动性。

　　CFTC委员Michael Dunn虽然投了赞成票，但他认为仓位限制措施实际上可能导致民众日常消费的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并可能加大农民和生产商对冲自身产品风险的难度。

　　同样是在10月18日，危机重重的欧盟投票批准了永久性禁止信用违约掉期裸卖空的规则。按照规则，交易员购买信用违约掉期需要持有标的资产，否则不能“裸空”交易。

　　在这项规则通过之前，记者还曾在Zuccotti公园看到过“禁止‘裸’信用违约掉期”的标语。尽管这场抗议运动一直被指责没有具体的诉求，但公园内零零散散的标语集合起来，似乎已经可以形成一部较为完整的金融改革法案。

　　Rutgers大学欧洲历史博士生Mike Bray是占领华尔街活动中接待媒体的一位志愿者，他把目前的经济危机的罪魁祸首归结为华尔街，“他们用别人的钱投机、赌博，政府救助他们，却不去帮助其他人。”

　　不过金融改革的一大问题在于，华尔街最后往往会通过各种手段，将改革增加的成本转移到消费者身上。来自底特律的丹尼尔向记者抱怨，“我救助了一家银行，而它给我的所有回报就是，它将收取一项新的借记卡费用。”

　　最近美国银行对借记卡用户开始收取每个月5美元的费用，引起了全美大范围不满，美国银行网站疑似遭到攻击频频崩溃。而花旗银行有意模仿，其一家分行也遭到占领华尔街活动者的现场抗议，最终有24人遭到警方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