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克法则：改变华尔街？

　　冯郁青

　　在谈到最近让华尔街议论纷纷的沃尔克法则（Volcker rule）时，巴克莱银行自营业务部门的刘新（化名）还算比较平静。

　　沃尔克法则（下称“法则”）去年在金融法案改革中已经提出，其核心是禁止金融系统的自营交易，也就是说禁止银行用自己的钱来进行大规模的赌注和交易，避免再次出现2008年时大的金融机构濒临倒闭的危机。

　　法则自从提出后，华尔街已经做出了相应的调整，高盛、美国银行、摩根士丹利以及一些外国银行，比如德国的商业银行等都已经关闭了独立的自营业务部门。但是最近公布的法则实施细则，还是让华尔街产生了不小的震动。

　　这份长达298页的法则实施细则将禁止受联邦保险的银行进行证券、衍生品和其他金融产品的主要交易。禁止他们拥有、支持以及与对冲基金和私募基金产生一定的关系。而且法案还要仔细检视银行怎样盈利、怎样发奖金、怎样遵守法则。

　　法则的适用范围不仅只是美国的银行，也包括美国的银行在国外的分支机构以及所有在美国的国际银行。德意志银行、巴克莱银行、瑞银、瑞信、加拿大皇家银行以及苏格兰皇家银行，与中资银行在美国的分行都受其制约。

　　中国银行目前在美的业务相对来说还比较简单， 所以虽然受到沃尔克法则的规范，但是对其业务影响不大。

　　“沃尔克法则的实施意味着很多美国的银行业务将很有可能转移到海外。”苏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Sullivan & Cromwell）的资深律师刘江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作为世界金融中心的纽约，有可能面临着大量工作机会的流失。”

　　做市vs自营

　　如果这些细则得以贯彻，意味着银行的收入将主要来自于手续费和交易费用，而不是根据他们所持有的债券的价格浮动。这也就意味着将有可能结束银行业利润丰厚但是也非常有风险的交易系统，此举将迫使主要的投资银行更像是一个不活跃的经纪商。

　　而现在美国大部分的投资银行，连高盛和摩根士丹利都在2008年的危机中转为银行控股公司，受美联储及联邦储蓄部门的保险，这也就意味着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的交易部门将受到巨大影响。

　　至此，怎样定义自营交易就至关重要。什么是银行业为了市场运行，必须为客户而进行的做市交易活动？什么算是自营交易？这些最基本的定义关系着银行未来的利润所在。

　　“其实银行在交易过程中，为了客户所进行的做市交易活动和自营交易之间的界限比较模糊，难以完全分清楚。”刘新对本报记者表示。

　　而且，因为银行作为做市商和自营收益的交易之间的界限很难划清，所以一些大银行虽然裁掉了自营交易部门，还是在为客户做的交易中隐藏了大量的自营交易。但是现行的法则正试图进行具体的定义。

　　“比如我们为客户进行大约1000万美元的交易。”德国商业银行的一位交易员对本报记者说，“我们可以为了对冲风险，加入自己的一些资本，但是现在为了风险控制，就要求交易的金额看上去要大体合理。这也就意味着你不可能为了客户的交易而进行5000万或者上亿的交易，也就让自营交易很难藏身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规定就是控制银行谋取利润的能力，将会减少银行投入做市交易业务的资本。

　　根据彭博社的报道，去年制定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 Act）时并没有将做市交易，以及其他一些对冲和承销业务纳入法则，因为担心禁止所有的自营交易将会使市场停滞。新公布的细则显然又将对华尔街的规范更进了一步。

　　华尔街巨额奖金或成过去

　　“新出台的沃尔克法则细则更加严格。”苏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唐纳德·特尼（Donald Toumey）对本报记者表示。

　　特尼认为，当去年法则出台的时候，银行对于禁止自营交易的理解是取消自营交易的部门，而自营交易是和银行的核心业务分开的，不需要自营交易来支撑起核心业务。但是现在监管者们在对银行的核心业务比如做市交易、承销等进行非常严格的检视，来从中搜寻所谓的自营交易活动。

　　“在任何证券的做市交易中，你很难不自己参与交易来对市场的走向进行判断。”特尼说，“在为客户进行的交易中，你必须来决定承担多少风险。比如你决定持有相关证券多久、 多长时间，你是希望尽快卖掉而承担价格上的损失，还是长期持有等待一个好的价格。这是合情合理的，而现在都面临着被认为是自营交易的风险。”

　　即使那些可以进行自营交易的银行，也面临着更高的资本储蓄要求。银行只能拿3％的资本金进行自营交易，同时自营交易部门还有可能被要求有150％ 的抵押金（collateral）。这也就意味着自营交易的盈利规模将大受限制。花旗银行已于18日表示，将会裁掉其自营交易部门。

　　此外，那些管理资金超过500亿美元，被认为具有系统风险的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资本金也要求更高，面临更加严格的监管。

　　“资本金要求增高、杠杆率下降，也就意味着收入要降低了。”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交易员对本报记者表示。

　　而且，法则的细则还规定，银行不能根据自营交易的盈利来给职员发放奖金。

　　本报记者采访的多位交易员都表示，目前对这一规定将如何实施都不清楚，有赖于监管当局和银行内部的执法部门进一步澄清。法则目前让公众及银行进行辩论，最终的法案将于明年7月21日生效。

　　在此期间，华尔街的游说组织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向立法者争取自身的利益，但是可以预见的是，金融监管的程度会越来越强，华尔街让公众愤怒的巨额奖金有可能成为过去。

　　“华尔街的盈利空间会下降。”耶鲁大学金融系教授陈志武对本报记者表示，“这也就会使一些能力很强的金融业高级人才从高盛、摩根士丹利这些投资银行转到对冲基金或者私募基金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