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在少数人手里,这少数人得做出一些让步”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1-05 06:26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衣鹏;肖夏;杨亦宁
63岁的张木生特别注意到,11月4日这天,希腊决定停止就欧洲债务危机解决方案的公投计划。他对本报记者说,自己一直在观察:从阿拉伯之春,到欧洲之夏,然后是华尔街之秋。似乎不同的体制遭遇不同的问题,实际上是一个全球化的问题。
“像毛主席说的,全球同此凉热。”张木生说。
张在去年出版《改造我们的文化历史观》。书中借自己读文化学者李零著作时的笔记,阐发对中国发展和世界政治态势的观点,引发的争论持续至今。其中提出,中国应重回1953年之前的新民主主义传统,被学界称为“新民主主义2.0”。
许多人注意到,刘少奇之子,现解放军总后勤部政委刘源为该书作序。“写序时刘源还是军事科学院政委,书里写了些战争的事情,他也算适合。”张木生说。
当时,张也担心书中观点闯红线。将书稿交给了军事科学院下属的军事科学出版社。
张的父亲曾经给周恩来、董必武当过秘书。上世纪80年代他曾在中央书记处农村政策研究室工作。1993年至1995年,赴西藏自治区林芝地区任专员。后担任《中国税务》杂志社社长,去年卸任,现在中国税务学会任副秘书长。
张木生在许多场合称自己“逢左必右,逢右必左”。9月和11月两次采访中,他向本报记者谈论,街头运动的全球影响,欧美体制的现实问题和民粹主义的现实危险。本文是采访节选。
《21世纪》:今年从中东到欧洲,从雅典到华尔街,许多国家出现街头运动。有人说这是所谓资本主义国家改革无力,民粹主义抬头,也有人认为这和1970年代等萧条时期的新左派社会运动类似,只是因为媒体发达,放大了严重性。
张木生:毛主席说过一句话,“全球同此凉热”。它不能用来概括地球现象,也不能用来概括历史现象,基本上是全球化时代的政治现象。
“钱在少数人手里,这少数人得做出一些让步”
今年以来,从阿拉伯之春,到欧洲之夏,然后是华尔街之秋,看起来它们是彼此分离的,其实都是一个资本全球化所带来的共同问题,资本主义肯定是出问题了。解决现代化的问题,全世界到现在往往就三种做法,要么是资本主义的办法,要么社会主义的办法,要么像中东伊斯兰24国正在发生的革命,在西方欢呼的独裁者倒掉之后,似乎却要重回他们宗教的原教旨主义。在中国,也有人试图重建儒教。
当今世界很多东西混杂在一起。脓疮破了,不是脓疮的问题,肯定是人的问题。华尔街在曼哈顿,但富人都搬出去了,是穷人住在那附近。曾经有的知识分子唯美国马首是瞻,提出学习美国好榜样。现在他们也有些失语。
美国的发达是用别人的不发达造就的。如果羊全跑了,狼就得饿了。狼要负责维护生物链,帮助羊看好计划生育,这是相互的。
我并不认为现在世界规则的制定者变了,仍然是美国和欧洲。但现在世界成了一盘棋,任何的事好坏都不只是一国的事,是与全球相关的。
《21世纪》:有人说资本主义的体制和理论是不是走到了重大的危机?但1930年和1961年,更早的危机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依据现实的经济背景,你判断现在的危机发生在什么层面?
张木生:最近中国一个民营企业家考察团去美国,见了美国六个州长,国会参众两院议员,回来告诉我说年轻人的失业率可能比公布的9%高一倍。因为在美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8个月才上缴社保,失业率是从社保账户里统计的。
美国在遇到这次危机时,似乎也没别的出路,出路也很简单,就是奥巴马希望做的事,财团要把钱拿出来。世界500强有三分之二在美国手里,1%富人占了几乎40%的财富。1930年代罗斯福解决这个问题时,甚至将个人所得税征收比例最高调到94%,现在美国最高上缴比例是30%。
罗斯福也没有彻底走出去。他抛弃了自由主义,还是不喜欢凯恩斯的。但是他之后真正走出危机,是因为很大的国家投资,很多的工程,和最高的税收。然后真正靠的是二战全面经济恢复,提供了两千多万个就业机会,但那个时候美国是以实体经济为主。现在实体经济只占GDP的11.7%,还包括30-40%是军工产业。实体经济中,也包括22万亿的虚拟经济。
现在出了问题我们才发现数据,美国的中产阶级的收入这些年其实是下降的,冷战结束以后,三大集团的财产增加了18%,中产阶级和蓝领减少了几乎20%,但过得好像不错,是因为有中国这样的国家持续提供廉价商品。
而如果希腊倒塌,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都会连带着倒下去。欧元要是完了,那欧盟也就完了。这也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他们也在找公约数。政治都最后就是玩妥协,大家各让一步。现在其实就是需要用钱。钱在少数人手里,这少数人得做出一些让步。所以我说街头运动并不代表西方体制的没落。
《21世纪》:也有人说,西方政治家正一直受到利益集团绑架,全球街头运动,很多时候是对西方选票政治的不满。
张木生:美国的现在所有矛盾也绕不开三个问题,一个是2%的犹太人,他们拥有22%的财富。一个是军工集团,一个是金融集团。2004年左右时美国过得很好,甚至有人宣扬传统的产业周期已经不存在了,说已经把问题解决了。当这三大集团都走向投机的时候,它的体制就屡屡丧失自我纠正的机会。
美国为世界提供了普世价值,过去也是一种道德制高点。欧式民主还能容得下左翼和社会民主,美式民主这些都绝对不能讲。美国的意识形态很强。人权、法制、民主这些在哪个社会其实都有,但将其变成普世价值就只有它。其实有两种普世价值。但在另一种普世价值里面,还有一个上帝,美国领导人都要讲上帝。西游记的那个八戒,戒杀生、戒偷盗、戒奸淫,可以那样排下去的。圣经新教里面有摩西十诫,十诫的六七八也是这三条。这些都是可以对应的,或者说普世的,但是这些好话解决不了现实问题。中国古代社会就没有一个统一宗教。对我们国家来说,立教最不现实。
我觉得美国的事也好,欧洲的事也好,并没有到迫在眉睫的地步,革命是最后的办法。中国还没到那一步。也万万不应该走到那一步。办法其实是有的,那就是靠妥协。
从阿拉伯之春、欧洲之夏、华尔街之秋,内部矛盾都显露出来了,全球的问题是一致的。1929年西方一片繁荣,但最后出来了法西斯。想要不被逼出革命,大家都要寻找公约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