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吸官僚气(法眼)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1-08 02:09 来源: 国际金融报
【新闻背景】
《工人日报》11月4日的一则消息被各大网站以“高校学生会官僚化,学生干部获保研名额成潜规则”的标题转载,高校给学生会成员的一些优待伴随着学生会的官僚化,学生会越发成为名利场,其本身的服务功能弱化,吸引力降低。一些评论人士认为,官方对学生会的管理思路、高校的学风功利化等对这样的结果不无“贡献”。
关于学生会官僚化的报道,让人不禁想起许多自治组织的事情,如某红十字会、某行业协会、某村民委员会、某工会。可若要理解这类服务性的组织官僚化,首先需弄清“官僚”的含义。
在我们能理解并自觉使用的程度上,“官僚”有两层基本义:第一种是中性的使用,指官吏、官员,进而指科层制中分工、角色明确的一员,以其为基础的官僚制度,是社会管理现代化的表征之一,马克斯·韦伯认为,在现代社会,想把事情做好,就得使用官僚;第二种是贬义的使用,指官吏身上的不良习气,如高高在下,人浮于事,推诿塞责,独断专行,暗箱操作等,大多贬义的成语都可被“官僚”这顶大帽子扣下。
从这两个层面,我们来理解高校学生会官僚化现象。一方面,把学生会干部变成官僚,把学生会官僚化,在学生中形成一个管理阶层,有利于提高管理效率,把上级的意志不打折扣地传达贯彻下去;另一方面,这样的治理模式在学生会中间形成遭人诟病的官僚习气,更易让学生会干部醉心名利,在政治上“早熟”。
如此,似乎只要扬长避短,就可下方抓药了。事实上,这样的药方早有人开出,在他们看来,贬义的官僚其实是伪官僚,要去除旧体制遗传的官僚习气,就必须按马克斯·韦伯理性化的要求重构官僚制度。但无效果,或是效果有反复,且越发严重。
窃以为问题还得从“官僚”二字切入:在贬义的官僚和中性的官僚之间,至少还是有些沟连的。殊不知,在腐朽者还不曾腐朽之前,中国的文官制度可是让外国人眼馋得很。只不过,它所服从的对象最终被具体为某个人,而马克斯·韦伯那一套是服从于一套抽象的规则,它们都是贯彻执行政治意志的工具,同属行政的范畴。让本就缺乏活力的自治组织更加行政化,好比给腹泻的人下巴豆了,如非居心叵测,便是庸医害人。
官僚是服从的群体,也是无须对政治决策负最终责任的群体。把官僚制当成政治制度,把官僚当成政治家,到最后就是形成无脑政治、无责任政治。这与政治的目的恰是背道而驰的。若在自治组织中并无担当责任的分子,自治组织实际上就消解了。所谓“自治”,首先要有“自己”,然后才有“治理”,若无“自己”这种主人心态,那么行“治理”之责的,就只能是官僚化的奴才了。
谈到这里,似乎已经触碰到某些人敏感的神经了,但是倘若以主人心态来看这些,便不会如惊弓之鸟,更不会对号入座。虽不能将官僚当成政治,但不妨以政治眼光来审视学生会官僚化的问题,如上所述,在学生会这种自治组织中推行官僚化,又不能真正体现管理监督的职能,结果只能是“伪官僚化”。以名利相诱,造成个人人格的扭曲和私欲的膨胀,与韦伯提倡的有服务性、服从管理与安排的技术官僚相去甚远,最终诞生的多是尼采笔下的斤斤计较于私利的“报废的人(末人)”。
由此可见,无论是官僚化还是伪官僚化,都足以让学生们在政治上“早夭”,而非所担扰的“早熟”。对照一百年来学生自治组织为中国政治现代化输送人才的盛况,我们担忧的是,几十年后,高校学生会是否仍能输出负责任的“政治家”以延续政治活力,又或能——退而求其次——输出足够数量的、优秀的“技术官僚”,让国家机器正常运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