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土壤重金属污染的商业冒险张淼

　　文/张淼

　　从1997年便携重金属治理专项技术回国，遭遇重重阻碍，无功而返，直到今天在土壤污染治理市场上，在科学性与费效比之间、在很多客户的中国式心理和公司自身发展之间小心翼翼地平衡，盛世环保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盛世环保）的经历，同样也是很多期望将国外先进环保解决方案引入中国的创业者们的经历。

　　遇挫

　　1995年，毕业于美国伯克利大学的郑犁与弟弟郑茂创建了东莞盛世科技有限公司（简称盛世科技），主营防盗器等安防电子元器件，产品全部出口，成为GE（通用电气）供应商之一。

　　然而，1997年春，他们偶然接触到当时还罕为人知的超级基金创新科技评估（简称SITE，由美国环保总局设立针对污染地块整治的重要环保项目）。当时，SITE在犹他州的Midvale 矿渣厂进行一个项目，分别对受到砷、镉和铅污染的三类污染废物，运用LSS技术（现称分子键合？技术）进行处理，并对修复工程的技术成果出具了证明文件、研究报告及认可信。

　　上世纪90年代末，中国的工业发展所带来的重金属污染问题早已出现，一直关注老工业城市铬渣导致的重金属污染状况治理问题的郑氏兄弟，充满热情地将此项技术带回国内。然而，有污染治理的需求并不等于有污染治理的市场，缺乏自我约束和外部压力的企业，很少有愿意花费重金治理者，最终郑氏兄弟无功而返。

　　此时，欧美的土壤重金属污染治理市场需求快速地膨胀着。2001年，意大利拉文纳前市长Vidmer Mercatali，向SITE寻求土壤污染修复技术，SITE推荐分子键合？技术，与甲方Syndial 公司（欧洲最大的能源公司，总部位于罗马）签署土壤修复协议，处理汞、镉、铬等重金属主要污染物以及石油污染。此项目中，将分子键合？技术与石油污染修复技术结合，将污染土壤在同一系统中分步处理，实现重金属的稳定化及石油降解。并以每天2000吨的治理速度，修复171000吨污染土壤，且达到欧洲住宅用地标准。

　　这样大规模、效果显著的成熟案例也在对中国市场不断产生催化作用。与此同时，中国的土壤污染问题以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突然爆发出来。2004年，北京宋家庄地铁站所在地原为一家农药厂旧址，在施工中3名工人急性中毒；2005年“十一五”规划，将首钢及东南郊化工企业的土壤与地下水污染控制列为两件重要环境保护工作；2006年武汉一块280亩的住宅用地在开发过程中，发现大量残余杀虫剂；2004-2006年间，重庆等地方政府针对污染场地出台了一系列地方政策……

　　在等待市场萌发的过程中，郑氏兄弟把精力投入在基于分子键合？技术研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重金属治理配方。在数年酝酿之后，他们意识到，市场开始启动了。

　　不稳等于无治

　　环保项目不会愿意给予试错的机会，大多数较早接受花费重金进行土壤污染治理的客户，都是有实力、眼界高的企业或地方政府，他们提出的要求之高比之欧美客户不遑多让。

　　2008年，天津中新生态城的水库底泥处理项目公开招标。中新生态城是一个中国和新加坡政府合作建设的高端生态社区，位于天津汉沽区，围绕着老汉沽污水库建设，面积约为660万平方米。

　　“由于汉沽污水库近30年来承接周边化工厂、农药厂废水，导致严重的重金属污染，水、泥的毒性都很大。”盛世环保的项目经理李真子介绍说，“而分子键合？技术最大特点是适用范围很广，对于各种重金属污染的土壤都有特定的解决方案。所以这个项目我们认为能够完成。”

　　2008年，盛世环保提出治理稳定性概念，总经理郑茂说：“为了验证治理的长期效果，我们率先提出对治理后的污泥做7天、28天、90天及3年甚至更长期限的毒物浸出检测。同行说我们自找麻烦，可我不这么认为，今天重金属污染事故全国范围内此起彼伏，就是因为企业靠逃避支付社会成本来盈利造成的恶果。急功近利，而不管未来损失惨重。事实证明，才3年不到，现在国家已经开始重视土壤修复后的长期稳定化效果。”

　　“曾经有人试图用海泡石等材料修复重金属污染。但是一场雨过后，重金属就重新被洗了出来，通过雨水扩散到更广泛的范围。而一般用石灰、水泥等‘混’的方法处理后，污染物也无法经过长期的酸雨考验。”李真子介绍，“对土壤的治理必须达到稳定化、无害化、减量化、资源化，不烧、不埋、不破坏土壤肥性。在我们这种自订目标之下，现在盛世环保在治理时，可与重金属瞬时反应，可短期内大面积修复污染，每天能修复数千至上万吨污染物。不但能有效避免了传统稳定化治理的二次污染问题，而且也适用于农田等大面积污染的重金属治理。目前已经有盆栽实验证明，我们这一技术可以有效减少水稻对重金属的吸收和积累。”

　　生态城环保公司联合天津大学、南开大学、天津环科院等众多科研单位组成评审团，历时近一年，进行了反复对比和验证试验。试验不仅包括实验室实验和现场实验，还交由SGS等第三方检测单位做重金属的浸出实验。最后，盛世环保获得生态城的项目，在半年内治理了2平方公里的，厚度约为1米的污泥。治理后的污泥做了景观湖中心岛的内部填料，并没有大量的土石方工程消耗。

　　初战告捷，盛世环保并没有一鼓作气大肆拓展业务。在寻找客户时，盛世环保的态度慎之又慎。

　　郑茂解释说：“现在，中国很多地方的重金属污染已经严重到老百姓不敢喝水的程度。中国土壤修复的市场很大，我们不担心没有项目，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把我们每一个项目做规范，做成标准。盛世环保创立初衷就是为了拯救土壤，如果治理之后效果不彻底、不稳定，相当于掩耳盗铃，比没有治理更糟糕。”

　　郑茂在过去的两年间对环保部重金属防治规划中的14个省的土壤污染情况进行了实地考察。除了考察收集重金属污染土壤样本，持续研发，更新技术之外，盛世环保还在全国范围内率先发起污染农田修复课题研究。先是在天津东丽污灌区开辟了一块修复试验田，在已经做了几个季度的田间试验，积累了相应经验之后，又相继在十数个省市县租种受污染土地，并定时定项检测各项指标，实验检测费用庞大且源源不断。“也许短期内还看不到重大成果，但对未来一定会有帮助。我们能为国家提供的不仅是技术，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