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昆的启示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1-19 08:11 来源: 华夏时报本报记者 徐立凡 北京报道
哈佛大学最年轻的终身教授、教材大师格里高利·曼昆,刚刚经历了一场以他本人为主角的“行为艺术”事件。
11月2日,曼昆开讲其著名的“经济学十讲”前,约70名哈佛学生公然走出课堂罢课。这些学生在一封公开信中指出:曼昆的教学倾向保守,其弟子中很多人成为如今金融界的决策者或银行家,这些人是造成社会不平等和诱发金融危机的罪魁祸首。
罢课活动组织者表示:“哈佛大学毕业生串通一气,使近年来金融及社会问题恶化。哈佛学生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要将学识用在积极的方面,而不应该只贪图个人所得,损害数百万大众。”
罢课事件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曼昆的表彰——它告诉人们曼昆在美国决策层以及经济学界占有多么主流的位置。作为“占领华尔街运动”的校园组成部分,罢课事件也让美国主流经济学界第一次直面冲击。尽管冲击并不大,甚至并非完全针对曼昆个人,曼昆本人也不以为意。但是,如同一种程序,它完善了美国社会对于金融危机的反思链条——“占领华尔街运动”是社会层面的反映,加强金融监管是制度层面的反映,罢课事件是学界的反映。
截至目前,这种反映还是突发的,凌乱的,或者口头上的,距离革新到来还很远,与机制的对接还远远谈不上。但是,这种反思本身的广度,已经昭示了一种机制修正的灵敏性和可能性。
曼昆被罢课可视之为一场轻微的文化事件,但作为一种机制修正的征兆,它提供了反思的价值。在经济治理理念上,我们能对于应对危机保持足够的检视和修正能力吗?由于曼昆在中国的影响,这一征兆,就更具有启示性。
凯恩斯主义的解释者
中国对于金融危机的应对,与美国一样,在许多人看来,是凯恩斯主义的又一次实践。凯恩斯主义正是曼昆的学术基础。
比较正式的说法是:曼昆不放弃凯恩斯主义,并通过自己在微观经济领域的研究,为凯恩斯主义提供了一个新的、更坚实的微观基础。这个基础当中,吸收了货币主义、供给学派和理性预期学派的许多精华,曼昆因此集大成。
凯恩斯主义和曼昆学说与中国似乎存在天性的契合。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一方面,作为经济学基础教材的撰写者,曼昆学说可以为中国的制度经济学建设提供答案,这在中国从非市场化的禁锢中脱离出来的进程中,具有整合思想的作用。另一方面,糅合不同学说以补充凯恩斯主义的本事,对于应对中国复杂的经济形态似乎也特别有效。
除此之外,不容忽视的是,曼昆的学界资源,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其学术的扩张创造了条件。曼昆当年的中国同学,包括李稻葵、胡祖六、樊钢等人,这些人现在中国经济学界享有盛名。而且,这种影响力还在代际传承当中——许多中国经济学学生称之为“昆爷”。
毫无疑问,曼昆和曼昆们,是中国市场发展的思维来源和学术母体之一,对于中国的市场形态、制度经济学建设都作出了贡献。但每一种经济学说都有其适应性和排斥性,不同的发展阶段,都有有效和失效的时候。就中国经济的复杂性而言,仅以曼昆们为学术圭臬不可能解答所有问题。中国需要开展自己的经济学建设。
从这个角度说,尽管哈佛那70名学生的诉求未必严谨,甚至有些刻意的戏剧化,但其希望是严肃的,即经济学课程应该对不同经济模式的利弊进行批判式的讨论。而在曼昆的课上,学生几乎无法接触到其他经济学观点,所学课程只涉及一种具体或有限的经济学观点。
这种开放性不仅应该体现在课堂上,还应该体现在决策中。这对于中国的经济学建设和决策建设同样重要。事实上,曼昆本人也并非只具有学术身份,他同时还是政治人物。
美国大选的要角
曼昆的社会身份中,目前最令人注目的一个,是共和党总统参选人罗姆尼的经济顾问。
目前的形势是,美国的登记选民,有46%倾向于投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票,只有38%倾向于继续支持奥巴马。而罗姆尼不仅在共和党候选人中已经击败绰号为“服用了类固醇的布什”的佩里,而且进入10月以来在与奥巴马的假想较量中已经处于平分状态。罗姆尼从政前曾是成功的资本家,在1984年创立的贝恩资本现在已位列全球前五大私募基金,并因注资国美集团卷入国美大股东与管理层之争而为国人熟知。这种经历不仅让罗姆尼与华尔街挂上了钩,某种程度上,也将曼昆与华尔街再度紧密联系了起来。
尽管罗姆尼与曼昆的合作关系、合作范围仍不得知,但是,至少我们可以看到一条通道——即学术与政治联姻的通道。即使曼昆学说不能完全在政治运作中体现,但他也已经与体制无缝对接——这一模式在其中国同学身上同样看得到。
从效率上说,学术与机制的联姻并非坏事,但是,这同时也提高了社会对于学术中人的期望值和要求度。
樊纲对于曼昆被罢课的看法是:“学生认为他讲的东西无法解释和解决不平等问题,这的确是现代主流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局限。”
这个局限反映出了主流经济学的发展已迫在眉睫。而中国提供着无尽的经济学理论素材。问题是,中国会出现答案的提供者并与机制对接吗?曼昆《经济学原理》中罗列的十大经济学原理中的第一条是“人们面临权衡取舍”。现在,我们必须权衡,滞后的经济学建设,会对决策和经济本身带来怎样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