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调交易所整顿：谁的孩子谁抱

　　蒋飞 胡刘继

　　地方政府一个月内上报方案，地方利益恐成最大“牵绊”

　　“地方上的情况比较复杂，涉及的交易场所面太广，以证监会一家的力量无论如何也管不好，因此归根结底需要地方政府来做，谁的孩子谁抱走。”接近证监会的人士近日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谈及交易所清理整顿时说。

　　“谁的孩子谁抱”是王岐山副总理11月19日在湖北宜昌召开的地方金融工作座谈会上的表态。在这次涉及高利贷、非法集资、非法交易所等违法活动清理整治的会议上，王岐山强调要守住防范系统性、区域性金融风险这条底线，对于各类金融风险的处置，要坚持“谁的孩子谁抱”的原则，明确责任，确保金融安全和地方稳定。

　　11月25日，证监会召开证券期货全系统的视频会议，向地方派出机构做了工作部署。证监会副主席姚刚和主席助理姜洋出席了此次会议，足以显示会议的规格。这次会议是对国务院日前出台的“38号文”的具体落实，会议的主要内容是要求各地派出机构积极配合地方政府切实做好清理整顿交易场所和规范市场秩序的各项工作，并在今年12月底之前上报清理整顿方案。

　　与此同时，证监会成立了“证券期货监管系统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专项工作领导小组”(下称“领导小组”)。领导小组将作为证券期货监管系统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专项工作的领导机构。

　　“按照国务院的文件精神，清理整顿工作的联席会议日常办事机构设在证监会，但是证监会并不代替国务院和地方政府行使监管职责。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证监会的权限，清理整顿工作能否落到实处，关键还是看地方政府。”上述人士指出。

　　就在地方政府忙于摸底调查和制定整顿方案时，一些新的交易所仍然在准备上马。“大家都在等着看天津的动向。”一位业界人士对记者说。天津市滨海新区在金融创新方面“先行先试”，但辖区内的天津文交所和天津贵金属交易所因为份额交易和引入做市商等做法备受争议。这些做法同时也是此次清理整顿的矛头所向。

　　监管之辩

　　证监系统的不少人士一向主张证券期货交易的集中监管。证监会研究中心主任祁斌在多个场合曾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为例，指出旧上海数百家交易所把几乎一切物资都当作金融资产来交易，酿成了严重的后果。他主张金融市场需要创新，但必须置于集中统一的监管之下。

　　祁斌的担心事实上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已经重演。北京工商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胡俞越对本报记者表示，当前国内流动性过剩，但是可供投资和投机的工具并不多。正规的渠道发展缓慢，不正规的各类交易所在地方的默许下就发展起来，加上交易所的财富效应，风险急剧积累，到底有多少家交易所，金融主管部门和地方政府都说不清楚，已经到了必须整治的地步。

　　同时，另一些证监系统的人士对于产权交易所的发展也存在不同看法。分散的产权交易存在透明度低、难以集中监管的问题。而证监会一直致力于推动统一监管的场外交易上的发展，即俗称的“新三板”。

　　然而，各类交易场所有其存在的客观必要，并且由于其门类五花八门，区域分布又相当分散，全部由一家金融监管部门统一监管也没有可能。至于产权交易所，有业内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我国未上市企业数量远远大于上市企业数量，即使是股份公司也未必都会进入场外市场交易。因此产权市场虽然是中国特色，但仍应继续保留。

　　“最后出台的‘38号文’与最初征求意见的版本有比较大的差别。虽然大家都认为加强监管、防范系统性和区域性金融风险十分必要，但是也应该给正常的发展留下空间。”一家产权交易所人士对记者表示。

　　不过，由于一些交易场所已经开始越界进行份额拆细、连续竞价和远期交易等类证券期货交易，与国务院授权经营的交易所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因此证监会牵头协调各部委和地方政府的清理整顿工作也顺理成章。“地方上对于证券期货的风险意识不够，这方面相信证监会和派出机构能做一些督导工作。”上述接近证监会的人士表示。

　　疏堵结合

　　对于政府的清理整顿工作，多位学者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了支持。但是他们更多地看到清理整顿的同时需要进行疏导工作。

　　“对于金融创新，我们既不能盲目创新，也不能因噎废食，一棍子都打死。”中国政法大学资本研究中心主任刘纪鹏对本报记者说。

　　他对今后的疏导工作提出了具体的建议。对于可交易的品种，大概分两类，一类是不可份额化的，像字画、古玩等无法分割的实物，可以走拍卖市场；一类是可以份额化、可交割的品种，如大宗商品、企业的股权，可以走证券、期货市场。

　　具体来说，红酒可以实现份额化，它本身又有保值增值的空间，国际上有红酒基金、指数、交易所。对于这种品种与金融的结合形式，刘纪鹏认为不应该把它封死；像电力、煤炭等对国家未来经济预期有重要作用的品种，实行远期现货交易或者期货交易，是非常必要和有价值的。

　　北京工商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胡俞越则提醒说，本次整顿的对象，是一些不规范的交易场所。但是，还有一个巨大的市场应该整顿，却似乎没有纳入本次整顿的范围，那就是地下炒金、炒汇市场。这类市场问题更多，蕴含的风险也更大。更有甚者，现在已经有不少炒金、炒汇的机构，在努力开发可能被整顿的交易场所的客户。所以，整顿交易场所一个可能的结果是让不少资金流向更不规范的地下炒金、炒汇市场，那显然意味着更高的风险在酝酿。所以同步整顿地下炒金、炒汇等市场亦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