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欧洲浪漫派的假面具

　　Paul R. Krugman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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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12-5

　　“技术型官员”一词最近充斥于耳边，有时候，人们借此传递轻视，如欧元区创立者被称为一群缺失人性文化因素的技术官员。但有些时候，它又出自于赞扬的口吻，希腊和意大利的两位总理被描摹为技术官员就是最好的一例，不单是政治领域，于其他层面，这两位总理亦将“技术”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接触过“技术型官员”，甚至我自己有时候也扮演这样的角色。人们口中的“技术型官员”一度怂恿欧洲接受单一货币，鼓吹美国和欧洲在财经紧缩政策的转变中迈步。这样的人能被冠以“技术型官员”的名号吗？不，它们的不切实际，完全属于浪漫派阵营。

　　他们虽是一群浪漫主义者，却浪漫得乏味。如果用散文来比喻，那便是“毫无诗意而又华而不实的散文”。在浪漫主义的愿景之下，他们的残酷让普通工人和家庭成为祭奠品。浪漫愿景的平台是空的，如海市蜃楼，远远望去魅力乍现，却空无一物。这帮“技术型官员”一直在做梦，从来没想过停下来做一次冷静的评估。

　　他们该下台了，若需世界经济完好，充当祭奠品的应该是他们。

　　先谈谈欧元区的创立，如果有人将之视为经过仔细衡量过成本与收益下的产物，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任何一个经过经济分析的框架之下，将共同货币强加于欧洲，本身就是一个谬论。我没有说谎，这是事实。

　　欧洲不是其他经济体的翻本，一锅端的货币政策适用于其他，但套用在欧洲，如同胖子穿小衣——撑破了。在欧洲，有些国家发展得如火如荼，有些却濒临凋敝，在一锅端的货币政策之下，他们受到的是变态性的“不对称冲撞”。以劳工市场来说，欧洲和美国不同，劳工市场没有统一预算和统一语言进行接洽。

　　既然如此，为何欧洲那帮“技术型官员”置经济学家的警告于不顾，拼命将欧元抬到风口浪尖？

　　这是欧洲统一的梦想在作祟，这一梦想，对欧洲精英们产生的诱惑，已让不少成员国偏离了实际运行的轨道。梦想之外，他们还有经济飞跃的信念——只要各国实施维多利亚时代稳定的价格和财税政策，一切都会称心如意。而现实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说起来不禁觉得惋惜，承诺并没有被兑现。问题是，这些所谓的“技术型官员”并未根据现状进行调整，一味通过直觉行事。在希腊问题上，他们坚称，只有严酷的财政紧缩政策才能避免债务违约——没有思考，没有计算，甚至没有分析，他们一意孤行，理性程度低于任何一个经过审慎分析的外人。

　　欧洲央行，一个被称为终极“技术型官员”性质的机构，在欧洲情况恶化时，堂而皇之地躲避于幻想中。去年，欧洲央行信奉“信心神话”——经济衰退时，削减预算能在商业和消费者信心环节打上兴奋剂，而经济能在剂效作用下实现增长。这是幻觉吗？欧洲央行所说的“信心神话”这一幕，没有在任何一个“国家剧场”上演。

　　如今的欧洲，深陷危机。如果欧洲央行仍旧裹足不前，放弃制止金融塌陷的恶性循环，还有谁能施展回天之术？倍觉悲催的是，欧洲领导人依然固执地以为“价格稳定可以包治百病”。欧洲央行新总裁马里奥?德拉吉说，“我们能为支持经济可持续增长、创造就业和实现财务稳定做出的主要贡献就是‘固定通胀预期’。”

　　在人们担心金融坍塌的时候，欧洲央行却扬言“固定通胀预期”，与其说这是谬论似的“技术型官员”语言，到不如说是宗教文告。

　　这不是反欧洲似的叫嚣，倒有些像曲线进行政治辩论的伪“技术型官员”。尤其是跨党派专家小组——“联邦预算委员会”、“协和联盟”等等，他们绑架了在经济政策上可能出现的种种辩题，成功地将重心从就业转移到财政赤字。

　　他们确实是披着羊皮的狼，真正的技术型官员应该问“失业率高达9%，美国债券利率仅为2%情况下，价格稳定能凑效吗？”然而，跟欧洲央行一样，他们始终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不论经济数据如何低迷，如何不堪一视，这帮人始终以为自己能抵消“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魔力。

　　说心里话，我不是“技术型官员”的抵制者，绝对不是，我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世界经济需要他们冲锋于经济恶战中的前线。

　　而摆在我面前的，却是披着羊皮的“技术型官员”，那般空想与浪漫主义已严重劫持了经济增长所需要的话语权。

　　是时候揭开他们的假面具了。

　　（肖妤倩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