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丢失惠普陷入迷航之中

　　惠普迷航

　　文 / 本刊记者 李 源

　　2011年10月28日，刚刚上任一月有余的惠普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梅格·惠特曼宣布，惠普将保留PC业务，放弃拆分。虽然PC业务终于尘埃落定，但对于是否留住webOS(网络操作系统)惠普仍在纠结之中，到记者发稿前为止，这个决定未来惠普发展方向的问题仍然悬而未决。

　　没有什么比不知去向何方更糟糕的了。“有着70年发展历史的惠普现在就像一个大恐龙，向左走向右走，可以说生死攸关。”方向东，博客网CEO对《中外管理》说。“恐龙”这形容相当恰当，惠普现在仍是世界上最大的IT公司之一，但在这个庞大的身躯之上却有着一个饱受诟病的董事会——在过去的十年里，从雇佣其历史上第一个空降兵卡莉，到解聘不靠谱的李艾科，从充满争议地并购康柏拆分安捷伦，到现在在各种业务间摇摆，董事会的各种决定，真的让惠普看起来是一个拥有不太发达大脑的庞然大物。

　　最新的任命仍然备受争议，人们怀疑没有大公司管理经验的惠特曼能否挽救惠普。虽然所有的观点都指出这位前eBay CEO必须在3个月内为惠普指明方向，但方法却众说纷纭：有人说惠特曼应该立刻重组董事会，有人则说她应该尽快确立向互联网方向发展的战略规划，还有人说，请惠特曼其实挺好的，正好把惠普打个包，在eBay上卖个好价。

　　不过也有人问，惠普的问题真的仅仅因为一个糟糕的董事会吗？“难道更换几个董事会成员或者再招聘几个独立董事，能让惠普改变它目前的情景吗？能让它重回一个从硅谷里诞生、成长为最了不起的企业的荣光吗？”William C. Taylor，《快公司》杂志联合创始人在近期的《哈佛商业评论》上撰文指出：现在对于惠普来说重要的是重建曾经在行业、市场、文化上的领导地位。不管他们准备尝试多少战略，没有一个决心重建长久价值观的领袖，惠普是无法解决这个难题的。它已经丢失了“惠普之道”——这套价值观、行为规范、规则和承诺，曾让惠普卓尔不群于其他公司并深受尊敬，堪称典范。

　　“惠普之道”，听起来果然很陌生了。因为这是惠普在各种摇摆不定的选择中，抛弃最早且最彻底的。

　　丢失的文化

　　“‘惠普之道’在今天的惠普已经荡然无存。”高建华，原中国惠普公司助理总裁，现北京汇智卓越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首席顾问对《中外管理》说。作为《笑着离开惠普》的作者，高建华对此颇感惋惜。

　　人们现在再谈起“惠普之道”时，多会指向赫德违背职业道德的行为背离了惠普之道的精神，但事实上赫德被炒的理由是违背了最基本的职业经理人道德。在高建华眼里，惠普离开惠普之道早在卡莉空降惠普时就开始了。

　　并购康柏之后卡莉希望两家公司能在文化上融合，“所以卡莉首先要改造的是我们这批人。”高建华回忆说。这种改造并非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运动，而是一场清洗。

　　拆分安捷伦，意味着惠普失去了最尖端的技术研发力量；虽然收购了康帕，卡莉却进一步控制了研发成本，转而大玩宣传战。“卡莉来到惠普并没有真正给它指明方向。”高建华说，“却一改惠普之前崇尚创新的硅谷作风，把钱全花在了广告宣传上。”修改惠普标识，提出“动成长”，即便过去多年，我们还是能清晰记起当年北京城里到处都是蓝色“HP+”的广告。“可是说实话，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明白‘动成长’和‘HP+’是个什么东西。”高建华说。

　　但随后赫德的到来并没有让惠普重新走上惠普之道，相反却离开得更远。

　　赫德的确是个干将：在他就任仅一年之后，惠普就取代了戴尔成为全球最大的PC销售商，2007年突破1000亿美元的营收超越IBM，成为全球收入最高的IT企业。在赫德的五年任期内，惠普营收从原来的800亿美元增加至1146亿美元，股价也翻了一倍多，公司市值超过千亿美元。

　　“但赫德也不是个战略家，他其实是个成本杀手，裁员无数。”高建华评价说，“赫德要求每个星期检查订单，这是典型的急功近利，跟惠普一贯注重长远发展的价值理念背道而驰。”

　　过去几年惠普的研发部门一再抱怨投入太少，而长期坚持走低端路线的战略虽然占领了市场，却慢慢丢失了品牌。“由于对订单的严苛要求，让惠普从上到下层层加码，你蒙我、我蒙你；你不让我活，我就骗你让我活……惠普的风格完全变了。”虽然离开惠普，高建华仍然听到很多老同事的抱怨。

　　这一说法得到了Malone，《比尔和戴维：休利特和帕卡德是如何建立世界上最伟大的公司的》一书作者的印证：“在惠普的巅峰时刻，惠普内部诚信的水平在这个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对于如此庞大的公司，其诚信水平也是前所未见的。”

　　提到赫德的离开，Malone则认为：“在这个意义上，赫德的行为是双重背叛，他背叛了公司的文化和底线，他还背叛了那些准备再次信任公司的惠普人的梦想。”

　　而李艾科短暂的惠普生涯让他甚至没有机会仔细考虑“惠普之道”这个问题。在某次采访中，当问及他是否还会继续追随由休利特和帕卡德创建的文化时，李艾科说：“惠普之道就像人们谈及过去的很多事情时那样，你离它越远它就看起来越美……我想做的是追随惠普之道2.0。”

　　看起来很美的惠普之道，真的能有机会走向2.0吗？

　　重拾惠普之道

　　“当西海岸的惠普岌岌可危之时，东海岸的IBM正在庆贺它的百岁生日。”William C. Taylor在他的文中写道，“IBM的领袖的所作所为，是惠普的领袖们没有做到的，就是颠覆一个曾经成功的公司，重新打造一个辉煌的企业。为了适应新的商业环境，IBM重新思考战略、运营和市场，但IBM从未背离过让其曾经荣耀的价值观、行为准则和文化。”

　　2011年11月7日，IBM中国区董事长钱大群在参加《中外管理》第20届官产学恳谈会，总结IBM百年成功的经验时说，“在过去20年的改革和转型中，IBM认识到一个企业除了它的灵魂，什么都是可以颠覆重来的。”(详见本期恳谈会报道)

　　一位曾经效力过惠普的员工在网上这样写道：“那时，对于其他大多数公司，惠普之道的准则是具有颠覆性的，甚至是革命性的。他们强调尊重个体、领导力价值，诚实为要，尊重团队力量，强调随需应变。这些原则让惠普处于行业的领先地位。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休利特和帕卡德)没有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将其变为真正意义上的公司行为。”

　　在过去的十年里惠普的董事会从来没有从内部选拔出一个继任者，而在两位创始人去世之前，惠普一直是内部培养领袖的。这也许是惠普之道丢失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无论如何，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新任CEO惠特曼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建惠普独有的价值观，不是通过她的语言，而是通过她的行动。管理

　　责任编辑：焦 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