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污染源争议

　　唐易 王尔德

　　 北京灰霾促使环保NGO追问大气污染源。

　　 “2007年全国PM2.5工业排放量高达905.9万吨，远远高于居民生活、交通以及生物质燃烧所产生的PM2.5排放量。”12月15日发布的《中国大气污染源定位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如是披露。

　　 这是国内首份大气污染源定位报告，报告由公众环境研究中心联合其他15家NGO组织与个人发布。

　　 据上述报告披露，在对环境主管部门确认的4400余家2010年中国最大的废气污染源的调研中发现，工业废气排放是多种大气污染物的主要来源，其中电力行业有1178家，占全部废气重点监控企业的34%。

　　 这似乎佐证了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的观点，他对本报记者表示，工业污染排放是PM2.5的主要来源。但具体到每个城市，污染源不尽相同。“今年北京雾霾严重的一个原因，我个人认为是北京很多地方都在开挖。”马军表示。

　　 但工业界人士不认可PM2.5来源的观点。北京国能中电能源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白云峰在发布会上称，北京PM2.5三分之二来自汽车尾气。

　　 北京PM2.5主要源头究竟是工业废气还是汽车尾气，尚存争议。而15日本报记者最新获悉，科技部正在组织专家学者制定《21世纪蓝天科技规划》，意在联合多方力量改善空气质量、控制污染，至于规划出台时间尚需多个部委商定。

　　 大气污染源争议

　　 五省废气排放最集中

　　 一位不便具名的环保专家指出，按照污染物的发生类型，大气污染物主要有四个来源： 即工业污染源、生活污染源、交通运输污染源和农业污染源。

　　 “由于中国正处于大规模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过程中，在以上这些大气污染物中，来自发电和工业污染源的排放都占有很大比重。”

　　 而工业污染源排放的大气污染物包括，二氧化硫、二氧化氮、一氧化碳、挥发性有机物、可吸入颗粒物PM10、细颗粒物PM2.5等。

　　 马军等人以环保部《2011年国家重点监控企业名单》作为依据，对其中的废水和废气排放大户进行调研。

　　 研究发现，在废气重点监控企业分布上呈现自身的特点，其中东部发达地区分布最为密集，但中部一些地区也呈现集中分布，而西部的成渝经济圈和黄河上游的宁夏、内蒙段以及陕西的渭河流域也相当集中；长江三角洲地区已出现了相当数量重化工行业排放大户。

　　 山东、河北、江苏、山西、内蒙古是废气排放大户最为集中省区。其中，东部沿海地区在前十位省区中占据了前三名，加上排名第九的广西共占4席；中部地区则在前十位省区中占据了5个席位，西部则有四川位居第6位。

　　 “从行业的角度看，电力、水泥、化工、钢铁、焦化是废气排放大户最为集中的行业。其中，电力行业遥遥领先，有1178家，占全部废气重点监控企业的34%。”

　　 报告也指出，通过对已定位企业的分析，调研者发现许多废气重点监控企业不但是总量排放大户，其中同时也存在环境违规。“其中包括许多大型国企，比如中石化广州分公司在污染地图数据库中就存在多年的监管记录。其违规超标问题涵盖了二氧化硫超标排放、臭气超标排放、非法转移危险废物、未经验收擅自生产、因事故造成空气污染等，屡次被列入限期治理、挂牌督办名单。”马军指出。

　　 污染源争论持续

　　 由于PM2.5污染的确凿来源技术上尚难确证，并且影响因素众多。专家们着眼于从全国范围内普查空气污染源。PM2.5主要来自工业废气还是汽车尾气并无定论。

　　 环保部环境标准研究所所长武雪芳称，环境空气中的PM2.5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直接排放的颗粒物(PM2.5)，包括扬尘、采选矿、金属冶炼、有机化工生产和餐饮业油烟等；另一方面是二次颗粒物，大多由氮氧化物、二氧化硫、挥发性有机物，与空气中其他气体化学反应产生硝酸盐、硫酸盐、二次有机气溶胶等。

　　 北京的PM2.5污染来源是什么呢？

　　 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副院长谢绍东教授接受本报采访时说，“北京的污染源很多，光烟囱就有几万个，要把污染源弄清楚很困难，汽车尾气只是污染源的一部分。”

　　 谢称，北京PM2.5污染来源主要是扬尘比较多，扬尘是车、风、人的活动引起的，北京清洁卫生没有搞好。

　　 关于北京PM2.5主要来源更多声音是来自汽车尾气。专家认为自1998年起，北京就开始了对大气污染综合治理。工业方面，随着首钢、东南郊化工产业的停产搬迁，北京中心城内已基本没有了工业、制造业。与此同时，经过多年的煤改气工程，五环内的燃煤锅炉目前已经屈指可数。因此工业排放污染与燃煤对PM2.5的贡献大大降低，然而北京汽车保有量的增长速度却惊人，目前北京市汽车保有量在500多万辆。

　　 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大气化学研究中心主任庄国顺接受本报采访也称，汽车尾气是北京PM2.5的主要来源，工厂排放、沙尘中的气体颗粒物、道路扬尘等也是其来源，但汽车尾气所占比重较大。

　　 庄称，他曾在北京做过几年PM2.5的研究，当时拿硝酸根离子与硫酸根离子的比值做实验。硝酸根离子一般代表汽车尾气排放带来的污染，硫酸根离子一般代表工厂排放污染，交通排放的氮氧化物氧化后成硝酸盐，工厂排放的二氧化硫氧化后变成硫酸盐。

　　 “经研究，近几年硝酸根离子和硫酸根离子的比值一直在增大，说明北京市交通造成的空气污染，特别是造成气体颗粒物的‘贡献’越来越大。”

　　 庄国顺称，PM2.5能在空气中存在十几天的时间，而且它传速很远，“从新疆、内蒙古传到北京只需要一两天时间就到了”。马军介绍，虽然北京市的工业都陆续外迁到河北唐山以及北京周边省份，但距离北京并不远，而PM2.5传导性又特别强，所以北京PM2.5来源仍有大部分来自周边工业污染排放、燃煤污染。

　　 治理路径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在空气质量新国标出台前，专家们对雾霾天气的治理路径建议大致包括发展公共交通、限制汽车数量的过快增长、区域联防联控、推进火电厂脱硫脱硝进度等。

　　 《蓝天路线图之中国大气污染源定位报告》建议通过监测、警示识别、识别来源、分布减排来找回失去的蓝天。

　　 马军解释说，首先要对污染物进行监测，掌握污染状况，向社会发布污染物监测数据；其次要对公众做出相应的健康提示；还要识别污染物的排放源，针对不同的排放源，制定各自的减排方案和时间表，由易到难实施污染源减排方案。马军说，中国的能源供给高度依赖煤炭，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是导致大气污染物排放总量居高不下重要原因之一。“燃煤污染是PM2.5的重要来源之一，大力推进火电厂脱硫脱硝将有利于减少空气中的颗粒物。”马军说。

　　 此外，推进信息公开也提上日程。

　　 马军介绍，“在一些欧洲国家，公众只要在网站上输入自家的邮政编码，就可以查找到自家附近的污染工厂，以及工厂排放污染物的种类、浓度、数量等详细情况。”

　　 他们建议，尽快订立强制性的企业污染物排放和转移登记制度，主管部门应尽快完成对全国范围内国控重点废气污染源的定位工作，形成完整的污染源分布地图，促进对这些全国性污染排放大户的社会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