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建成：当前宏观微调并不意味着政策转向

　　

　　

　　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副主任潘建成。佟明彪 摄

　　中国经济网北京1月10日讯 中纺圆桌论坛第七届年会今天下午在京召开，本次论坛的主题是“2012年中国纺织经济形势展望”。著名统计师、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副主任潘建成主任出席会议并做主题演讲。

　　他表示，企业景气指数和企业家信心指数双双回落并不意味着企业景气情况不佳，而企业面临的真正困难本质在于产能过剩，要根本解决这样一些长期问题，一定程度上需要以经济增长适度放缓为代价，而为了科学发展这个代价是值得的。2012年的走势投资会温和回落，但是结构会发生变化，消费会平稳增长，出口会趋于回落。所以，不要错误的解读目前的宏观所谓预调微调是政策转向，其实我们最主要任务很艰巨，就是转型的任务。

　　以下为潘建成主任演讲全文：

　　今天和大家交流的当前经济形势判断，刚才王会长做了一个非常好的报告，我也仔细听了，对纺织行业的形势讲的其实很清楚。我更进一步在宏观层面上给大家分析一下，当前我们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第一，怎么样历史来看当前的经济增长。第二，当前企业的困难本质到底是什么。第三，2012年经济走向。第四是未来政策取向。上个星期五下午，发布第四季度企业景气调查的结果，大家可以看到这个结果企业景气指数和企业家信心指数双双回落，在这么一个发布同时配了我一个本人专家解读，怎么样理解双双回落。我在解读中谈了这么几点：

　　1、这么一个回落特征实际上指数在回落，但是我们往往很多人都关注经济增长相对数，但是没有注意到绝对数。刚才王会长也提到纺织行业四季度比一季度增速恢复多少个百分点，这是相对数，但是你一定要知道绝对数是多少，在不同绝对数情况下，相对数可能会有比较大的变化，但并不意味着相对数回落一定是有多么多么不好。

　　那么，我说的什么意思？你看起来是回落，但是你跟3年前比是不一样的。当前的景气状态还是不错的，这是第一个结论。实际上真正认为当年企业经营情况不佳的企业只有12%，真正不好的企业只有12%。但是景气指数有回落，还是处于景气状态。

　　2、企业家的信心是绿色的，比企业景气，企业本身实际的情况要糟糕。反映了什么？当前社会上企业家的信心下滑的比较厉害。你回到3年前会发现，其实当整个经济遇到一些困难的时候，往往信心下滑有放大的作用。也就是说，企业本身并没有那么糟糕，但是因为大家的担心比较多，所以信心下滑的比较厉害，这似乎是一个规律，跟3年前是一样的，这个担心是不是看到我们这个经济增速在逐步下滑，一二三季度逐步下滑有这种担心，四季度估计还是继续往下走。

　　但是会重演三年前的故事吗？我想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历史的来看问题，什么叫历史来看？现在相对数是在往下走，但是你知道吗？今天我们这个相对数的基数是多少，10年前，或者10多年前，亚洲金融危机之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经济持续了4-5年的时间，GDP增长低于9%。而今天，即便我们回来今年增长前三季度还达到9.4%，而且大家不要忘了，10年前中国的人均GDP在这个区域的时候，是1千美元左右，2000年还不到1千美元，今天是多少？我可以说2012年人均GDP肯定超过5千美元，这是毫无疑问的，相差5倍。基数已经很不一样了，在这种情况下人均GDP接近5千美元，还可以增长9%，这个增速难道低吗？其实不是低，而是很高了。大家看绝对量可以看的出来，我列出来了，这些年绝对数字变化现在的基数有多高？

　　很多人担心也举出PMI在持续回落，似乎要回到3年前，但是你会发现，12月份PMI有温和回升，这表明什么？不能说已经出现转折，但至少可以说明经济并不像3年前一样出现大幅度的持续下滑。现在只是一种波动，还有非常重要一点，现在很多人对经济增长下滑的担心往往忽略了，或者忘了经济增长是为了什么。你不要仅仅看到GDP回落，或者工业增加值回落，你就担心经济增长为了什么，非常重要一点是为了就业。为什么3年前我们很恐慌，是因为当时大量的人失业，农民工返乡，很多地方政府要安置返乡的农民工，但今天这个事情发生了吗？没有，为什么？

　　你可以看，1-11月规模以上企业用工增长9.1%，3年前几乎是零增长，就这一段时间，这是不一样。前几天我遇到劳动保障部一位同志，他也讲了这个问题，我们今年计划新增就业900万，实际上完成1200万，很多人新就业了。你到北京任何一个餐馆去问，几乎每一家餐馆都缺服务员。北京今年小时工工资明显上涨，为什么？小时工是完全市场供求决定价格，说明现在就业至少农民工的就业不困难，跟3年前是不一样的，我们一定要清楚的了解当前的形势和3年前是不一样的。PMI服务业用工其实是一样的，央行调查预期也是平稳的，上半年很多人在说用工荒，招工难，谈什么刘易斯拐点的来临。这跟3年前都是不一样了，你为什么紧张，为什么这么忧虑？用工荒反映了什么？大家明白吗？经济的潜在增长率，意味着在充分就业的情况下一个增长。

　　如果你用工荒了，说明你增长快了，你超出了潜在增长率。而现在经济增速的回落正好是向潜在增长率的一种回归，是一种理性回归，是宏观调控的结果。你为什么要紧张呢？这是一个预期的目标，还有中国这样一个大的地区差异，过去说是不和谐声音，今天我们认为恰恰成为未来中国经济增长持续不断的动力。可以看到，大量增长快的都是中西部地区，有些地区甚至三季度比二季度还快，在这么严峻的挑战下。所以，你不能把温州出现了问题，理解成全国都是一样问题，不一样，东部也不能代表全国。

　　1-11月，10月和11月工业增加值数据很典型反映这个问题，东部回落很快，中西部回落很温和。很多人说现在是国进民退，是不是国有企业是撑的，其实也不对，我们纺织行业更可以说明这个事情，肯定是不对的。你从投资可以看的出来，国有控股企业投资增长明显低于全社会增长，更低于民间民营企业的投资增长，因为他中间另外一部分，国有工业也明显低于民营。那么民营企业盈利情况也明显好于国有控股，1-11月比1-10月还低了3个百分点，私营企业还高2个百分点，本身增长率相差非常之大。

　　这就说明中国市场化方向没有改变，市场化的活力，民营企业的活力依然存在。还有一个我们说企业的情况好不好？是不是那么糟糕，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企业赚不赚钱，今年企业还是可以赚钱的，规模企业以上的销售利润率在6%以上，是处于历史比较高的位置，而1-11月份比1-10月份还回升了，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商品价格回落带来的。但至少这么一个情况不值得太担忧，至少说明企业情况没有持续的，明显下滑，并不能说掩盖当前经济没有问题，问题在什么地方？

　　最新景气指数调查也反映出来，首先小型企业，我们说小微企业确实存在比较多的问题，明显低于大型企业，PMI也是一样，大型企业12月份PMI提高了，小型企业回落了。所以，我们要认识到问题本质，小型企业问题又在什么地方？我们做了调查，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做的调查，可以发现人工成本上升，原料，原材料成本上升，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说这个问题还不足以说服，国家统计局上海调查总队对出口企业进行调查，调查问题首先也是一样，人工成本，原料，原材料成本，当然对出口企业来讲还有一个人民币升值，这说明了什么？成本上升为什么成为企业的困难，甚至是主要的困难，大家反思一下，到底在什么地方，其实他的根本道理在于国内竞争激烈。

　　如果说竞争不激烈，你成本上升完全可以把价格抬上去，王会长刚才讲价格上不去，那是因为竞争激烈，竞争激烈背后是什么原因？大家做企业的很明白，竞争过于激烈背后是因为产能过剩，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产能过剩才是今天企业面临最大的困难。

　　我们必须清醒认清这个问题，如果认清这个问题了，知道产能过剩是最大困难，怎么去解决问题，难道还像有些人说的一样放宽政策，再搞一次大规模投资，今天产能过剩在一定程度上，不能说主要，至少我个人认为在一定程度上跟也对危机之后大规模投资不无关系的。

　　那么，如果说今天你再来一次大规模投资，你可以缓解，肯定的说当前困难，但是你会加剧未来困难，这是肯定的。所以，我们觉得不能够采取这样一个办法，你可以看制造业的企业，投资增长快于其他产业，制造业企业的投资增长意味着不断的形成新的产能，当期是需求，未来是供给。所以，你如果再继续下去，那只能进入恶性循环，才只能进入光伏产业的悲剧。什么悲剧？我们一年产能能供全世界一年半的装机容量，2010年装机容量20几瓦，我们中国一家一年产能就是30几瓦能不过剩吗？企业能没有问题吗，你在看看销售利率，比方说钢铁只有2.2，这都是产能过剩，竞争激烈的结果。

　　当然，我们今天讲到纺织和服装，大的服装我看了一下，其实纺织和纺织服装这两个行业走势是不一样的。服装行业不错，你可以看，服装行业四季度明显回暖，无论销售收入增长，还是利润率都是在波动中回升。所以，我对服装行业还是非常乐观的，我感觉服装行业这样一种利润率不断回升，意味着这个行业通过不断整合，管理创新，以及他的模式改变。刚才我也听到好象我们内销比重在加大，都会影响到利润提高，这都是一个健康方向，我们不值得悲观。

　　那么，纺织行业相对，当然我不是这个行业的专家，我不是很清楚，但有可能纺织行业对出口的依赖会更大。所以，纺织行业目前跟服装行业的走势是不一样的。

　　当前第二个问题是什么？融资困难，这永远是一个问题，中小企业融资，这个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恐怕是宏观调控需要付出的一个代价。第二个是消费不足，根源一定是收入增长缓慢，财政收入增长非常快，尤其今年一来城镇居民收入增长缓慢，对消费形成了制约。所以，要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收入影响消费的另外一个层面就是财产隐性收入。现在老百姓不仅仅有工资，越来越多的人拥有财产型收入，当财产型收入缩水的话，对于消费也是同样有影响。所谓10年涨跌两茫茫，10年回到原点，很多股民很有才华，写了这么一首词，10年来了一个轮回。那么，你这么一个情况对消费是有影响的，你这个月赚了2万块钱请哥们吃了一顿过几天就没了。

　　最近我发现有这么一个动向，包括总理在经济工作会议上都提到这么一句话，“提振股市信心”，这是非常对的，对于整个经济转型，对于提振消费经济中的作用都是非常有意义的，那么对于2012年的走势，我想从产业看，或者说三驾马车分析一下，所谓农业我不想说，农业总是比较平稳的，农业一般来说是平稳的。而且，还跟天气有关系。但是，这么多年来中国粮食连续8年丰收，说明我们对于农业增长有一定的把握，有一定办法。

　　那么工业呢？工业情况看起来是在回落，但是你注意到12月份的新订单实际上有所回升。采购量其实也是有所回升，至少说明了什么？我不能跟前面说的话一样，不能说逆转了，至少说明什么？现在工业没有持续下滑，没有出现像3年前一样大幅度跳水。

　　第三产业呢？非常有意思，非常高度景气的行业IT，连续三个季度景气度高大65%，这是高度景气，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主观上政策上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发生的作用。第二说明客观上我们企业在困难的时候，也主动的进行创新，突破，结构升级，这个结构升级当中很重要怎么样通过信息化来完善企业的管理水平，技术水平，对信息，IT产业产生巨大需求。

　　此外，批发零售贸易业，社会服务业，住宿，餐饮业景气度相对比较平稳，比较高，说明什么？明显高于工业，说明这些行业其实跟消费密切相关，非常重要的一点。说明了我们目前消费是平稳增长的，甚至正在逐渐酝酿的一种突破，我们需要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也是为什么纺织服装行业，尤其是服装行业在面临外需下滑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一个还相对良好的态势，一定程度上归应于内需增长。虽然我们说消费需求不足，但毕竟消费和收入是密切相关的。

　　今天我们收入已经达到一定的层次了，消费是收入函数，收入达到一定层次对消费推动力必然是加大的。当然，有不佳行业房地产和金融，那是因为调控，这个我也不想多讲，大家很清楚，房地产和金融行业，作为第三产业里面当前景气度比较低那是因为调控，这个故事比较长，咱们就不讲了。

　　从三驾马车来看，2012年的经济会怎么样呢？我觉得从投资来看也不值得太担心。很多人认为，当前这样一个调控加上这样一个外部环境，也许2012年投资会大幅度下滑，其实我个人认为也不会，为什么？大家看一个非常重要指标，新开工项目。新开工项目是一个先行指标，因为一个项目开工了需要第二年，第三年可能不断的追加资金去跟进，新开工项目在持续回升，意味着未来的项目还是有保障的。至少可以说2012年投资增长，也不会说大幅度的下滑，当然结构会有变化，战略性新兴产业5年10万亿，水利工程，保障性建设也会加快，但是高耗能，高污染的行业估计会减弱。投资关键是否回落掌控在我们自己手里，投资回落一定是因为资金不够，是因为调控。

　　那么，消费呢？居民消费我们按照城市住户来看，也是一种平稳增长的态势，尤其服务业酝酿很多机会，最简单服务就是旅游业，这是国庆节的故宫，这是国庆节的九寨沟，这样一个桥要走20分钟，每个人拍照时间不到1秒钟，这说明了什么？我们2011年提高个税起征点，但是还有很多要做的工作，提高大家的消费趋向，这是消费。出口，我们张燕生所长在这里，等会他会特别讲国际形势，我就不多讲了。我们纺织行业对出口是很依赖的，这种依赖要分析国际形势，重点还是看美欧。今天每欧出现不同情况，并不完全一样，美国经济最近在温和回升，你可以看最近消费者信心在上升，失业率在下降。

　　当然，我不能说是可持续的，但至少说明美国经济没有进一步的往下走。这为我们2012年出口提供了一个相对比较好的条件，但是问题在于欧洲欧债危机，以及应对欧债危机之后需要采取的一系列紧缩政策，都会产生影响。那么，欧债危机不是短期能解决的，这是一个问题。

　　综合来讲，我认为即便是出口他的消化和三年前也不会一样，因为三年前的情况是在泡沫的顶端掉下来。现在的国际形势实际上是在波动，在恢复的过程中波动，他的落差不会那么大。而且中国企业出口的格局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对美欧出口比重在下降，对东南亚，俄罗斯，巴西，像这样的地方金砖四国出口比重在上升，而且一般贸易比重在上升，加工贸易比重在下降，这都是企业主动应对，我觉得要积极看到这样一些情况。

　　我特别想讲，我们真的有必要，一定要保持出口那么高的增长吗？我们暂且不说这样一种高增长带来的高顺差，对我们货币政策带来多大影响。即便不说这个，我们看另外一个数字，我们会感觉如果你花这么大力气把国际经济也推上去，你同时推动的国际大宗产品的价格，而在这个时候你可以看，2011年1-10月份，因为价格因素我们多花了多少钱放在原油上，和铁矿石上。原油的价格增长46，铁矿石增长48，这么多钱需要多少件衬衫换回来。我们值吗？所以，我们需要理性去想这个问题，我们真的有必要一定要维持那么高的增长吗？

　　所以，综合来讲，2012年的走势投资会温和回落，但是结构会发生变化？消费会平稳增长，我们希望突破，出口会趋于回落。

　　所以，我想讲的关键问题，现在经济下滑是是向潜在增长率方向波动，实际上这是一个好事，不是值得那么担心的。我们要担心的是什么？

　　实际上，大家看这么多年来，我们重工业一直增长快于轻工业，重工业钢铁，水泥，煤炭，轻工业是服装，纺织，医药，家电，这是消费品，重工业对应是投资品，这反映中国经济增长还是过度依赖于投资，这个局面必须改变。你12月份重工业缓解之后明显发现发电量增速回落，用电紧张情况就会缓解了。还有一个产业结构，我们“十二五”提出服务业比重要比“十一五”期间提高4个百分点，实际上2010比09年下降0.4个百分点，今年1-3季度比去年1-3季度又下降0.4个百分点，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强调“十二五”是转型，事实上没有做到。

　　所以，我们不要错误的解读目前的宏观所谓预调微调是政策转向，我个人认为不是的，其实我们最主要任务很艰巨，就是转型的任务。所以，我们一定要正确理解稳中求进是什么意思，稳中经济增长稳，物价稳，社会稳，关键政策也要稳，不会轻易发生变化，并不是指经济增长低了向高了走，不是这个意思，进是在整个经济不出现大的波动情况下，我们要加快转型的步伐。进不是增长进，而是我们转型要进。

　　所以，我们今天提稳增长，不同于过去提的保增长，不是说我一定要保持增长在百分之多少以上。我想最关键的问题在当前这样一个解决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不能因为对短期问题的过度关注，影响我们一系列长期问题的解决。短期问题是什么？经济增长波动，投资波动，物价波动，企业资金紧张等等。但什么是长期稳定—就业，老百姓的收入，企业的创新能力，资源环境，食品安全，诚信，国际竞争力，最重要的就是老百姓开心不开心，幸不幸福，如果你增长这么快大家都不开心，情绪都不好，像一开始说的企业信心在不断下滑，这样增长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还想回到5个月以前我接受人民日报采访的时候说的一段话，“中国经济增长不会硬着陆，但是转型道路任重道远，我们远远还没有到改变方向的道路”。去年11月份，我还接受采访说了这样一段话，要根本解决这样一些长期问题，一定程度上需要以经济增长适度放缓为代价，而为了科学发展这个代价是值得的，谢谢大家。

　　（责任编辑：段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