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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社区讨论:地产建设与社区幸福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2-02 01:27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

陈奇 2012-02-02 01:27:40  

  袁岳(零点研究咨询集团董事长、主持人):每个人都有对幸福的感知方法和感知角度,很多幸福感研究都是从个体出发的。我现在的问题是,一个区域的幸福真的是可以控制的吗?一个社区的幸福真的是可以创造的吗?过去这么多年来,经济学中始终有两种主张在争论,一种强调“看不见的手”,现在经济学家里批评政府的控制太多了,“有形的手”太长了;也有很强的经济学的学派会强调,必要的政府干预对运转功能不健全的市场还是有必要的。幸福是由人民自己激发和寻求的呢,还是由看不见的手去把握和运营的?

  社区幸福与社会幸福

  林志中(新世纪中国地产企业传讯部高级经理兼项目总监):幸福就是一种参与,你要参与就会有幸福感。作为企业在幸福这个话题上能说上一两句。新世界中国地产在广州、武汉、北京的一些项目,建设起来就是整个社区的建设。社区作为一个城市里区域构建的一部分,承载了一些城市的功能。居民的参与对社区建设很重要。

  什么叫参与呢?业主参与到社区里面的活动,可能是文化方面的建设;也可能参与社区外围的事务,比如社会中一些公益性的活动。我们企业里有义工队,关怀其他社区的活动,我们业主参与在里面,他们觉得对社会其他方面有参与,自然就会有幸福感。

  比如,我们提出可持续发展和绿色建筑,他们觉得,原来通过我购买的房产,对减低能耗可以有所贡献,虽然只是一丁点。我们每年都支持关灯一小时的活动,参与的居民觉得很感动,我们跟全世界是同步的,我们为关注气侯变化也能出一点力。虽然我们是发展商,我们建房子,卖房子,我们为幸福也是能出一份力的。

  袁岳:新世界地产做的楼盘档次比较高。你们搞的几个社区,有可能在社区范围内大家的幸福度还有点高,其他地方的人看着这个小区的人幸福度就很低,因为有参照性的问题。他们就在网上骂,政府就感受到了,就调控,一调控以后,房价往下走,住在你们社区的人说,我本来四万块钱买的这个房子,现在怎么往下掉呢?他就不幸福了。这有一个循环。从这个角度来说,有的时候你那个地方幸福感越高,其他地方越感到不幸福,这个不幸福传递回你们社区的时候,会让你们社区的人不幸福。这个道理跟你刚才讲的不是同一个角度的。在一个本身有分化的社会里面,社会分化不是一个开发商能解决的问题。这是否意味着,实际上你无法真正控制幸福度,你可以做一些事,但是最终人们的感受其实还是无法改变的?

  青年公寓的创新设计

  瞿军晖(环科置地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我作为一个发展商谈一下这方面的感受和体会。前年开始我一直做这方面的研究和规划。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社区的幸福是可以创造的吗?我觉得是可以创造的。

  我觉得中国房地产行业最悲哀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客户对其品牌是有忠诚度的。现在大家比较重视建房子的过程和销售的过程。而中国真正要走入后服务的时代,意味着还要提供另一种服务,就是买了你房子的业主能否在社区里创造幸福。

  今天在座的年轻人大概有很多住在公寓小区里面。我想问一下,今年你跟你的邻居打过招呼吗,你认不认识你的邻居?在你遇到危险的情况下,是第一时间向你最近的人求助,向社区的人去求助,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你最熟悉的朋友?其实现在社区的邻里关系里已经开始有问题,并且是很大的问题。现在有的发展商一百平米的房子也讲什么私密性,其实对于一个社区来讲,我觉得首先要开放。开放在哪里?要让这个社区不能留死角,留死角代表不安全,幸福第一是安全,第二才是尊严。

  美国学者雅各布斯在《大城市的生与死》中讲到了社区设计的问题。我觉得,中国目前社区的设计应该是陷入了怪圈和迷局,这跟唯我独尊、自己搞得有腔有调的文化有很大的关系。我是农村长大的,我觉得农村妇女的嗓门特别大,原因是到了吃饭的点,叫人都是站在家门口朝地里直接喊。村里面小朋友在吃饭的时候,一人端一个碗,你家有点什么菜,我家有点什么菜,大家蹲在院子里,你夹我一筷子,我夹你一筷子,这就是幸福。现在的社区里面,当你的邻里关系之间不能保持一种沟通的话,肯定社区是不幸福的。

  这需要我们在做产品规划时,尽可能地为大家创造一种有交流平台的建筑产品,包括一些公共的区间。从去年开始,我给我们公司定了一个调,大的项目我们不玩了,玩不过大的地产商。现在我们提出Love Home项目,给城市里奋斗的年轻人一种家的感觉,就是30平米的房子,每一个楼层设置公共的厨房和公共的接待厅,这些公共面积不算在公摊里面,收很低的费用。以前单身公寓造40平米,50平米,大部分的厨房,小客厅使用频率又不高,房价又高。现在把这种大家平时使用频率不高的拿出来,用公共空间来代替。我们开发商自己持有物业,在很小的空间内,把两个功能做到极致,一个是睡觉,把床要做好,住的感觉做好;第二是卫浴功能做得特别好。同时你住小房子,可以享受50平米的大厨房,非常整洁的厨房,可能一个小时收费五块,也不存在煤气各个方面的问题,物业由开发商统一来解决。要见朋友,有一个客厅,唱歌都可以,比去外面的KTV唱歌要幸福得多。我觉得努力创造这样的产品,业主幸福感会高得多。

  袁岳:欧美很多公寓,特别是出租公寓里,有这样的共同活动间。

  瞿军晖:现在我们的社区需要强调怎么打通各种功能。原来传统的社区设计,一楼要么是架空层,要么放车;小区越大,要出去吃顿饭走得越远。这样幸福吗?我倒觉得,一个社区在能够保证公共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让一些小的商业和辅助性设施离大家近一些,越近越好。可以让

  社区里面各个方面都开放,所有的人关注这个地方以后,这个地方安全感是强的。人都有道德底线,发展商应该去建立一个好的产品平台,让大家容易自己感受到幸福。我们不能给他们幸福,但是我们的产品可以引导他们幸福,或者他们更容易得到幸福。

  家庭归属感与事业成就感

  袁岳:其实我有的时候觉得,有些东西不见得真的达到幸福的程度,一些基础的社区公共设施或者公共空间,其实不是真正幸福的组成部分,它提升了人们生活的底线。过去实际上所有的社区都是私的,只有私的空间,没有公的空间。当社区开始有了公的空间,跟其他的社区比较会产生幸福感。

  黄志猛(CCTV心理访谈节目专家):我想从民的角度谈一谈幸福。就算是国家把经济发展起来了,或者社区把环境建设好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规范好了,甚至我们达到了平等,可是老百姓就能幸福吗?换句话说,社区和国家把这些东西做好了,我们就幸福了,那幸福岂不是可以从天上掉下来,从外面来的?

  幸福感有其标准和规律。幸福是心灵的内在感受,只有充实的心灵才可能感受到充分的幸福。一个人心灵的充实占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家庭的充实感,一个人上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妻子孩子,在家庭成员中感受了多少爱和被爱?另一部分来自事业中的成就感,不是做多大的官,发多大的财,而是是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做的工作,付出和收入能不能平衡,接下来是不是有发展空间。当一个人事业有成就感,有家庭归属感,幸福指数会很大幅度地提升。

  袁岳:坦诚地说,我90%的时间都在帮大家调解矛盾。你说的事业的成就感,做一点小生意,别人管不了你,你也不用管人,说实在挺幸福的。但是今天人们都要做大做强,你要充孙子,要对付王八蛋,要干的事非常多,不要以为干这种事就没有成就感,你要做大事一定要这样,这种成就感好像不是直接跟幸福感相关。很多普通教徒从上帝那儿寻求平衡,很多和尚跑到山里参禅,环境也许很恶劣,但是人们也能寻求到内心的平静,或者某种程度上达到宗教人所说的Happniss。而因为市场是周期变动的,家庭里是纷争不已的,那个幸福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长期的幸福呢?我的感觉,似乎恰恰不是。

  黄志猛:因为时间关系我补充一点点。为什么刚才提出家庭的问题,其实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以来,中国的社会家庭结构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来是大家庭,现在是小家庭,原来大家庭可能以长辈为核心,孩子很多,现在是“六一家庭”;过去婚姻相对稳定,现在离婚率非常高,等于是家庭结构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袁岳:千万不要把离婚归结为痛苦,现在离婚跟幸福很有关联。

  黄志猛:但是我们现在伦理的基础已经发生了变化,过去的伦理已经不适合于今天。

  袁岳:没错,像我们过去的儒教一样,得回溯到精神信仰层面才能平衡,靠今天你说的家里和工作方面的成就感是摆不平的。

  幸福需要对共同体的认同

  白钢(复旦大学思想史研究中心秘书长):刚才提到家庭、事业带来的幸福感,从比较圆满的角度讲,确实也在某一个时期或者某一个阶段接近某种幸福的状态。用佛家的话,这些都是世间法。世间法可以达到某种类似幸福的状态,但是不可能真正提供终极的幸福感。为什么当一个人要追求所谓的终极幸福的时候,通常会寻找一种类似宗教的企业才可以?比如说在工人小区的塑造过程当中,如果按现在的物质条件去看,肯定会觉得它有各种各样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事实是,最近有一些朋友做旧的工人小区改造项目,幸福感非常强,因为在这个过程当中,自我身心会有所安顿,并且体会到归属于一个大的共同体当中的感受。这种感受某种程度上接近于宗教体验,尽管它不是宗教体验,但是能部分地替代宗教体验。生长在这样的社区当中的群体,幸福感会非常高。而现在确实由于整个社会结构发生变化,相比几十年以前很难再能够提供这样的感觉。这是必须承认的一个现实。

  另外,前面大家谈幸福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把它跟幸福感等同起来。如果按照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当中的观点,肯定不是这样的,应该说幸福感是幸福的必要条件,一个人如果感觉自己不幸福的话,确实不太可能是幸福。幸福感本身是构成幸福的某一种要素。

  但是,仅仅依靠幸福感这种要素不足以让一个人达到真正的幸福。一个极端的例子,吸毒的人往往在吸毒的瞬间达到某种极度的快感,但是这个状态不会有人把它描述为真正幸福的状态。还是要回到开始讲的,真正的幸福感,或者说幸福本身既要有主观的体验感受,另外一方面,也必须要能够有超越个体主观感受的认同。讲认同比讲个人感受更高,因为认同很难是单方面的,事实上必定要是对于一个外在于自我的存在的体验,这个体验的过程不可以绕开外在的存在而有单独的发展。比如说,在过去中国传统社会中,总体来说,不管是家、国、天下,一直到自我,都能够相对比较容易地找到这样的认同;在这样的认同当中,也能够相对比较容易找到自我的定位。这一点在现代阶段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这三十多年以来,中国社会结构变化急剧,有的人从赤贫一下变成极度富有,也有相反的变化过程。在这样的急剧变化的社会当中,如何能够找到让人身心有所安顿,或者除了安居立业之外还能找到让人安身立命的地方,成了问题。

  袁岳:这种理想不大可能实现了,因为非常像农业社会的理想。过去一个企业家很穷的时候,争取事业成功的时候,往往是幸福的;过了这个阶段成功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圆满是仅供追求的目标,而不是现实。

  白钢:亚里士多德对幸福的定义是圆满的状态,一个人在生前没办法讲他是幸福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真正要讲幸福,世间法恐怕还不能达到这样的状态。

  (陈奇整理,未经对话者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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