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潭：洞灾船灾下的年味

　　邵芳卿

　　元宵节烟花散尽，相较于兔年春节，位于中国东南沿海福建省，正大张旗鼓推进平潭综合实验区战略的“中国隧道之乡”平潭县，其龙年春节年味忽然减淡。

　　在这里，年前忽然涌现一批卖房卖车族，酒店年夜饭预订反常遇冷，正月烟花销量锐减三分之一，街上豪车明显减少。最令人感叹的是，不少常年漂泊在全国各地从事隧道业的平潭人，今年不敢回家过年，有的回家后又“偷偷溜走”……

　　“今年有相当一部分平潭人没回来过年，回来怕被逼债！”厦门市平潭商会会长陈武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感叹说。

　　迹象显示，由于2011年度平潭两大支柱产业极不景气——不仅海运业继续萧条，更爆发了当地人称“洞灾”的“隧道工程灾”，平潭民生已受影响。

　　春节遇冷

　　2月6日，农历元宵节，21:58，网名为“世界没有尓”的一位平潭人在当地网站上抱怨说：“太没有年味了……外地都好热闹的……”次日，在平潭县城最热闹的916路上，随处可见残留的鞭炮烟花纸屑。

　　不过，平潭人刘岚杰（化名）注意到，“今年春节没有往年那么热闹，放花炮（烟花）的少多了！”

　　带领施工队辛苦一年，在云桂高铁线上打隧道的刘岚杰遭遇了高铁困局，年前终于结清了工程款，带着700多万元的亏损，回到平潭过年。

　　刘岚杰指出，去年春节，很多平潭家庭至少燃放十几只花炮，元宵节的花炮燃放时间可达半小时至一小时，最贵的花炮可达2000元一只，而今年燃放时间短，品种也以300~700元的居多。

　　“今年的总销量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消费档次低了！”2月3日，在平潭县仅有的一家烟花炮竹批发部，其经理余先生感叹说，往年此时供不应求，今年担心产品过剩。

　　余经理坦言，这与平潭人隧道工程款被拖欠和海运业不景气有关。

　　事实上，为了过年，年前不少平潭人被迫贱卖豪车和房产。

　　刘岚杰从一名熟识的“二哥”口中得知，春节前一两个月，为周转资金，不少平潭人委托“二哥”将手上的奔驰、宝马车以六折贱卖，其中一辆行驶里程仅1万多公里的宝马车，比原价便宜70万元卖出。

　　而卖房族的涌现更突显了平潭业者的痛苦。

　　房产中介、福建泛联房产经纪有限公司经纪人林丽娟对本报记者披露，年前，一些近年进入隧道业的小老板委托该公司以分期付款的形式，低价卖出十几套房产。“年后这种情况就没有了，他们就是应对‘工程灾’，急需资金周转过年。”

　　不回家过年

　　在海岛平潭，过年俗称“三十盲晡”。平潭民间谚语称，“一年做到暗，只想三十盲晡顿”。因此，平潭人出外打拼，无论多远都要回家过团圆年。

　　然而，龙年春节例外。

　　“今年有相当一部分平潭人没回来过年，主要是刚搞隧道的年轻人，回来怕被逼债！”陈武对本报记者表示。

　　刘岚杰指出，由于隧道工程几乎全线停工，很多平潭人拿不到隧道工程款和工资，而施工队负责人或小老板多以最低2分、高达5分的利息向亲友老乡筹款，如果返乡过年无颜面对债主。

　　“有的人回来后又偷偷溜走。”平潭县船东协会秘书长郑先生感叹说。

　　郑秘书长指出，平潭有句顺口溜：会灾、股灾，不如船灾、洞灾，其中，“船灾、洞灾”即指陷入萧条的平潭隧道业和海运业，这是平潭最主要的两大支柱产业。

　　时下，平潭盛极一时的海运业，目前因为世界经济危机恢复缓慢及国内经济继续调整影响，出现运力过剩，总运力达1056万吨，分布全国各地，但货源缺乏，运价低迷。

　　福建省住房和建设厅资料显示，2004年末，平潭县的隧道工程承揽量就占全国总量的70％以上，从业人员7万，年创产值约40亿元，吸纳1.2万农村劳动力，至2006年，隧道业产值超63亿元。

　　目前，平潭最新官方报道称，其隧道从业者已超10万人，占总人口四分之一。但在2011年，平潭隧道业遭受了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