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更多
字体:

社区幸福的激发机制(之二)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2-11 01:03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

陈奇 2012-02-11 01:03:03  

  核心提示:黄志猛(CCTV心理访谈节目专家):我想从民的角度谈一谈幸福。如果一个人内心中充实的话,就能感受到多少快乐。心灵的充实占两个部分,一是...

  黄志猛(CCTV心理访谈节目专家):我想从民的角度谈一谈幸福。如果一个人内心中充实的话,就能感受到多少快乐。心灵的充实占两个部分,一是家庭的充实感,一个人在家庭中感受了多少爱和被爱;二是事业中的成就感,做的工作是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它,接下来往前走是不是有发展空间。

  袁岳(零点研究咨询集团董事长、主持人):你说的事业的成就感,做一点小生意,别人管不了你,你也不用管人,说实在挺幸福的。但是今天人们都要做大做强,这就要充孙子,要对付王八蛋,要干的事非常多,不要以为干这种事就没有成就感,你要做大事一定要这样,这种成就感好像不是直接跟幸福感相关。幸福感有的时候来自信念,比如有的人从上帝那儿寻求平衡,也有很多人参禅。

  黄志猛:我之所以提出家庭的问题,是因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家庭结构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来是大家庭,现在是小家庭;原来大家庭可能以长辈为核心,孩子很多,现在是“六一家庭”;过去婚姻相对稳定,现在离婚率非常高。现在家庭伦理的基础已经发生了变化,有必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白钢(复旦大学思想史研究中心秘书长):刚才提到家庭、事业带来的幸福感,从比较圆满的角度讲,确实也在某一个时期或者某一个阶段,接近某种幸福的状态。用佛家的话,这些都是世间法,世间法可以达到某种类似幸福的状态,但是不可能真正提供终极幸福。当一个人要追求所谓的终极幸福,通常会走向类似宗教,或者寻找一种类似宗教的状况。

  比如说,如果按现在的条件去看,肯定会觉得以前的工人小区有各种各样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最近有一些朋友做旧的工人小区改造项目,意识到工人小区的幸福感非常强。因为在这里生活的过程中,自我身心会有所安顿,会感觉到自己归属于一个大的共同体。这种感受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于宗教体验,尽管它并不是宗教体验,但是能部分地替代宗教体验。生长在这样的社区当中的群体,幸福感会非常高。而现在由于整个社会结构发生变化,再要能够提供这样的感觉,确实是有非常大的难度。这是必须要承认的一个现实。

  前面大家讲幸福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把它跟幸福感等同起来。而如果按照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中的观点,肯定不是这样的,应该说幸福感是幸福的必要条件,一个人如果感觉自己不幸福的话,确实不太可能是幸福,但是仅仅依靠这种要素,不足以让一个人达到真正的幸福。一个极端的例子,吸毒的人往往在吸毒的瞬间达到某种极度的快感,但是这个状态不会有人把它描述为真正幸福的状态。因此,真正的幸福感,既包括主观的体验感受,也必须要能超越个体主观感受的认同。认同很难是单方面的,它必定是对于一个外在于自我的存在的体验,这个体验的过程不可以绕开外在的存在而单独发展。比如,在过去中国传统社会中,总体来说,在家国天下中都能相对比较容易地找到这样的认同,也能在这样的认同中相对容易地找到自我的定位。这几十年来,中国社会结构变化剧烈,除了安居立业之外,如何还能找到让人安身立命的地方?

  袁岳:这种理想不大可能实现了,因为非常像农业社会的理想。过去一个企业家很穷的时候,争取事业成功的时候,也是很幸福的。到了成功之后的阶段,就不一样了。

  王绍光(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公共行政系主任):刚才几位发言人讲的我都同意,但要区分几样东西。一是我们到底关注什么“幸福”,如果关注个体的幸福感觉,这应该是心理学家研究的事。做各个国家的调查可以看出,各个国家的分布是有特征的,国家总体的特征影响到个体的幸福,我们关注的应该还是国民幸福,而不是个人。

  第二,是过程的幸福,还是整体的幸福。白钢刚才讲了过程可能感觉非常High、但是结果是不高兴的事,也有的时候过程非常痛苦,但是结果感觉比较幸福。最近有一些研究者在欧美国家调查,有孩子的家庭幸福,还是没孩子的家庭幸福,一般人讲有孩子的人幸福,但是调查发现,有孩子的家长,尤其在孩子还比较小的时候,都感觉痛苦不堪,但是到他五六十岁及之后回顾生养孩子的过程感觉非常幸福。所以过程和结果的幸福要区分。

  幸福的激发机制与共同体认同

  前面提到的几个议题都很重要。个体心态涉及到文化问题。如果一个国

  家某个阶段的文化非常注重物质的享受,这里的人对幸福的感觉会比较低。

  袁岳:物质极度缺乏的时候,得到某一些补助的时候,心理上还是能得到满足的。

  王绍光:是的。有些地方已经进入了后物质主义阶段之后,会更注重生活的意义和生活的平衡。在这种地方,物质的改善和不改善,或者稍微下降一点点,都可容忍。在这种情况下,个体心态上可能是有用的,消除物质主义的影响可能会提高整个国民的幸福度。

  亲情和友情的重要性也值得注意。我以前在耶鲁大学工作的时候,一位在美国政治心理学界有名的同事2000年出版的一本书,题目就叫《市场民主制度下幸福的流失》。该书以美国为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市场不会使人幸福,收入不会使人幸福,甚至以选举为特征的民主也不会使人幸福,什么最重要?亲情和友情最重要。刚才黄志猛讲到大家庭的那种矛盾,最近中央电视台放的《我们这一家子》有这个问题,往往事后回忆时,还是有幸福感的。现代社会里面大家一般很难跟父母家人在一起,常往来的不是父母家人,所以瞿军晖讲的非常重要。我们往往发现,房地产公司设计出来的空间并不是人们互相交往的空间。人们互相交往的空间往往是每天不得不做的事情,在以前的单位社区,以前的胡同,人与人之间的有些交往是每天都必须的,比如说共用厨房,共用厕所。有一些房屋或者社区构建的研究表明,小孩之间的交往比较多,小孩的交往带动大人的交往,老年人的交往带动成年人的交往。

  袁岳:交往完以后,有了公共空间以后,人才能互相熟悉,才能出现公共人物,小区里将来搞居委会选举才有意义,否则选人都不知道选谁。

  王绍光:我在香港住了十年,一层就两户,都不知道对门的邻居叫什么,进出同一个电梯,十年从来没打过一声招呼,进了电梯以后大家自己回自己家,这并不是非常好的感觉。如果一个社区能够实现更多的互相交往,大家会感觉好一点。一定要关注我们谈的是什么样的幸福。

  袁岳:我们除了关注什么是幸福之外,更关注的其实是幸福的激发机制。有没有群体激发机制在一个社区的范围内去改变这种状况。

  王绍光:这是非常难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大家都知道的话,送一个诺贝尔奖完全是应该的。

  袁岳:其实还是有一些方法的。刚才白钢说世间法不能解决终极幸福的问题。世界上真正最幸福的国家大部分是穷国,一小部分像新西兰和北欧国家还是不错的,社会福利保障好。有三个方面非常重要。一是信仰。二是创造社区活动,增加社区中间的连接。三是公益组织的成长,在特殊情况下提供社区帮助。

  王绍光:我挑战一下你的看法。的确很多感到幸福的地区恰恰是太平洋的岛国,或者是北欧这些地区,可以说,太平洋的岛国是前物质主义,北欧那些国家是后物质主义。至于是不是归因到宗教,恐怕要小心。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信仰某一种宗教,对宗教的理解没有什么分歧,那是比较好的;但是一旦在那个地方出现了混乱的宗教纷争,过程和结果都不是幸福的。所以我更强调的是前物质主义和后物质主义的方面。

  袁岳:这个好像无法复制。

  王绍光:是无法复制,但是是否有必要从别的国家了解这个机制,这个可能比宗教更现实。

  白钢:接着王老师的话讲一下。我刚才说的出世间法,并不一定要通过宗教的形式来实现,而是能够提供类宗教的心理效应。其中最重要的是,能形成某种对于共同体的认同,宗教感最根本的内涵是能够形成一种对于共同体的认同,一方面这种认同感具有超越性,另一方面,可以落在具体的生活中,可以体现为很具体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纯粹停留在个人信仰的层面上。我的基本观点是,幸福可以通过一种方式被激发出来,但如果可以被控制的话,可能不是幸福了。

  政府的作用及其陷阱

  袁岳:也许政府可以做某些幸福的基础建设工作。

  白钢:这个完全没有问题,我绝对不反对政府介入到这方面。尤其是考虑到中国国情的地区不均衡性和巨大差异性,在某些地区,我相信政府的介入不但是有益的,而且是必要的。

  袁岳:政府也好,开发商也好,做的事都不是幸福本身,包括激发机制本身都还不是幸福本身,而是相当于制造条件的基础建设。

  王绍光:我接着谈政府作用的问题,政府作用是需要警惕的。给出不同的统计方法,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袁岳的公司是做调查统计的,非常清楚选哪一个指标,给多大的权重,对最后指数的影响非常之大,而政府是有可能在里面进行操作的。现在各个国家在寻找GDP以外的指标的时候,都显得手足无措。萨科齐找了一批欧美及其他地区的经济学家发展他们的替代指标,虽然有一些成果,但是也没拿出最后的指标。学界、社会各界和媒体都应该参与和关注指标的设定,这是要警惕的部分。

  另一方面,政府需要做而且必须做的,包括前面讲的扶贫,减贫,消除人们的不安全感,这些是增进人们幸福毫无疑问的法宝,是几乎所有的研究都可以证明的。这些事情不能指望市场来做,也不能指望民间组织或者公益团体来解决问题,它们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十几年前我曾批评希望工程,做希望工程很好,但是把政府责任去掉了,好像办学是希望工程的事,不是政府的事。要把这些分开。

  讲到激励机制,媒体工作者不要过多地鼓励物质主义的东西,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看到,有些地方很少有那种天价豪宅或者亿万富翁聚集的社区这类广告。这类广告会使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人在某个时刻感到非常不幸福,因为永远达不到。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鼓励物质主义的广告能够得到多少控制我不清楚,但是全世界不同的国家广告是不一样的,即使中国不同的地区,房地产广告也是不一样的。这仅仅是一个例子。

  瞿军晖(环科置地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我们的价值观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化。有的说是信仰缺失,比如原来我们小时候学雷锋挺好的,扶老人过马路,现在看到老人在走路有点歪歪倒倒,还不敢去碰,好像一个特昂贵的瓷器。你的心简单,这个世界就对你简单;你的心复杂,这个世界就对你复杂。我特别欣赏的一种人是,被伤过很多次,但是依然相信生活,相信一些美好的东西。我觉得现在媒体舆论的引导方面,需要很纯粹地宣扬一些真的是比较美好的东西,说多了大家就信了,说少了大家就不信了,而不好的东西说多了大家也信了。

  袁岳:现在大家包括政府也说幸福,最后大家就幸福了。

  瞿军晖:说幸福两个字没用,应该说幸福的构成元素怎么去培育,会有用。你刚才说的社区激发机制,我看到有一个民间活动特别好,就是交流会。现在成了每家请客,请所有的乡邻朋友过来吃饭,谁来的人越多说明他混得越好。我觉得这个东西挺好。我跟社区物业说,要定期到社区里组织家庭的厨艺大赛,每家出一个菜,百家饭,你还能不认识你的邻居吗?谁家的饭好吃,经常性的组织一些。其实我觉得物业是可以来做这一块儿的,原来物业的主要工作都是硬件方面的维修和维护,现在不是都提向软件进军吗?

  袁岳:每个社区都有所贡献,否则大家都等着政府来做。

  瞿军晖:青年人居住的社区,他们最需要的可能是创业或者是寻求帮助。我也做了一点天使投资,想法是,我是主投出一千万,每家每户自己自愿出一万块,不要太多,形成两千万的互助基金。买个房子十三四万,要创业可以到这里来申请,因为你的房子在这儿,在一个社区里面让大家都关注你,你借了大家公共的钱,看到邻居会客气一点,因为都是股东,不管他出了多少钱。这样做不存在不信任的问题,可以不办任何手续,房子价值以内的钱都可以借。

  林志中(新世纪中国地产企业传讯部高级经理兼项目总监):各种形式的社区参与,能把个人带出家庭的小范围,关心的事情更广,关心社区,关心社区以外的社会,关心弱势群体,关心NGO在做什么东西。比如,我们引入社区图书馆到小区里,鼓励居民把自己家里的书捐出来跟其他人分享。社区里的人关注的东西更多了,幸福感就会慢慢的成长起来,这是一种可持续的过程。这样慢慢就会感觉到自己跟周围的人是连在一块儿的,跟居住的那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好像在很多方面都是有连接的,而不是很孤独的个体,或者只是一家人好。

  王绍光:我补充一下怎么把刚才说的东西串起来。大家都知道,马斯洛提出人类需求的金字塔,最底层是温饱,然后是安全,这些是人的最基本需求;再往上是亲情、友情的需要;最高的是林志中讲的,人对自己命运的掌握。前面讨论的问题看起来分散,但它们都可以归属于不同层次的基本需求。

  白钢:中国人一般被认为没有西方意义上严格的信仰,但是中国人对祖先有非常强烈的认同。原来中国是通过家庙和祠堂的形式来体现这样的信仰和认同,但现在房屋结构设置,似乎还没有中国的房地产商有意识的在自己的房产中设计一个家庙。家庙其实并不需要非常大的空间,最核心的是神主牌位。要使中国人的身心有所安顿,对祖先的敬仰是最好的方式之一。这事实上可以在家庭中实现,因而也是可以让中国人感到更幸福的一种方式。

  (陈奇整理,未经对话者审定)

分享更多
字体:

网友评论

以下留言只代表网友个人观点,不代表MSN观点更多>>
共有 0 条评论 查看更多评论>>

发表评论

请登录:
内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