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本色

作者: ■许斌

　　传有一位古代著名文人来到一名寺，见到住持，不被对方认识。住持先淡淡应付：“坐”，并唤他人：“茶”。名人不坐，却略与住持交谈，被发现腹有诗书，住持说：“请坐”，唤他人：“敬茶”。继续交谈，越来越觉得来者不凡，问其名，大惊，忙起身让道：“请上坐”，唤他人：“敬香茶”，并请名人题字。名人写下：“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

　　唐人裴佶讲了类似的一个故事。只不过，他的故事中，只有贪官本色的可憎。

　　裴佶年轻的时候，他姑父做着京官，官位应该很高，且官声很好。有一次，裴佶去姑父家中，刚好遇到姑父散了朝回家。看见侄儿，姑父说：“崔照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朝堂之上有那么多人说他的好话？肯定是受了他的贿赂了。唉，这样下去，天下怎么可能不乱啊！”

　　正说着，家人来报告，崔使君从寿州来，正在家门口等候接见。

　　姑父听到通报，怒了，喝斥了通报者。好久后，才稍稍整了整朝服，出去见崔照。行为上的傲慢，礼节上的粗疏，都是可以想见的了。

　　不多一会儿，有家人入内，通报说老爷让赶快上茶。又不多一会儿，有家人来，通报说老爷让赶快准备酒席。紧跟着，另有家人奔入内庭，通报说老爷让款待好崔使君的仆人，喂好崔使君的马匹。

　　姑母奇怪，对裴佶说：“此前何等傲慢，此时何等恭敬，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

　　良久，姑夫回内庭来，对裴佶说：“你去书斋中休息去吧。”裴佶知趣地离开。还未下得台阶，姑父已经将一张礼单递给姑母看，却原来，崔照送给姑夫一千匹官绸。

　　裴佶的姑夫，外廉而内贪是确定无疑的了。他有着贪官的敏感。当一朝之上，众官一起说崔照的好话时，他立刻猜测到这些官员们收了崔照的贿赂。他因此很生气，不是生气国将不国，而是气自己没能收到贿赂。当崔照来拜访，他当然猜到了他是来贿赂自己的，他依然生气，因为来得太晚，显得自己太不重要。他甚至不想见崔照，不要这份礼了，但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终于见了崔照。却没想到崔照送了如此厚的一份礼，便前倨后恭，请茶，请酒，还爱物及乌，一并要款待好崔使君的仆人，喂好崔使君的马匹。从此后，朝堂上又多了一位坚持说崔照好话的官员。

　　同样的故事，在几千年的中国历史上，发生过的次数，可能像天上的繁星一般，数也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