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雅老板7亿债务迷局：跑路或另有他因

经历老板“跑路”事件后的欧雅卖场内办公室大门紧锁。

警方经常要在欧雅二手车行现场维持秩序。

　　2012年2月24日，深圳最大二手车行欧雅汽车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欧雅”)总经理钟水雄负债“跑路”，债务总额预计高达7亿元。业内人士认为，该事件或为近年来广东地区最大的一起“跑路案”。

　　消息爆出之后，原本红极一时的明星企业，瞬间进入休克状态，随时面临“卖厂清债”的处境。关于钟水雄跑路的原因，说法很多，有人说是因他欠下巨额赌资，但也有人认为，赌博输钱只为掩人耳目，跑路或许另有他因……

　　出事

　　欧雅曾以扩大规模和上市的愿景，吸引了大量资本，债主包括欧雅员工和其他民间借债人，债额高达数亿元。

　　钟水雄跑路的原因据传是“在澳门赌博输掉几个亿”。恐惧就像传染病一样，在债主之间蔓延……

　　“欧雅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2月中旬，一位二手车网站的朋友问何鹏程。“欧雅能有什么事？”何鹏程表示诧异。

　　何鹏程在深圳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就在上个月，他才借了一笔钱给欧雅老板钟水雄。何鹏程和钟之间有多年的交情，这是他几年来第11次借钱给钟，加起来一共有200多万元。

　　就在同一天，在深圳做车展生意的李悦，也收到同样的信息。

　　李悦说，就在今年年初，钟水雄曾答应参加他的车展，为此还向他借了几十万元。听到这个消息，李悦顿时觉得“心里一凉”。

　　没过多久，一条网上流传的信息戳开了发酵中的秘密：“深圳二手车界出大事了！钟水雄‘跑路’了！”

　　在何鹏程眼中，钟水雄勤奋而低调，事业也蒸蒸日上。他借给钟水雄的钱，月息刚从1.5分涨到了2分，返利每月都按时到账。朋友看到有利可图，去年也托他借给欧雅20万元。知道钟水雄跑路的最初几日，他实在“难以置信”。

　　由于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欧雅公司的员工，更是被打懵了头。

　　黄福贵是欧雅的老员工，他到现在仍不相信“一向努力工作、在公司例会上充满斗志”的老板就这么跑了，此前钟水雄曾向他借了400万元。

　　随着传闻四起，警方的介入，加上钟水雄一连几天空荡的办公室，“跑路”的消息渐渐明晰：2月24日晚，钟水雄卷款从皇岗口岸潜逃，警方通过手机定位找到他停在深圳体育馆的车，空空如也的驾驶座上，只有两部手机和一封迄今未公开的信。

　　消息被警方确认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欧雅曾以扩大规模和上市的愿景，吸引了大量资本，债主包括欧雅员工和其他民间借债人。而钟水雄跑路的原因据称是“在澳门赌博输掉几个亿”。

　　恐惧就像传染病一样，在债主之间蔓延。“钱怕是再难全数归还了。”一名债主告诉记者。

　　2月29日晚，在欧雅二手车总部门前，红岭中路和笋岗路交界处，十几名债权人拉起横幅，表达希望政府接管欧雅的诉求，一些债主甚至特地从美国赶来声援。根据登记信息初步估算，债权人的债务共有5.5亿左右。

　　3月1日下午，欧雅二手车世界的大门再次被围，这一次是愤怒的员工，他们打出的是“还我血汗钱”的横幅。员工们称，据他们私下统计，有80%的员工卷进了集资中，但债务总额出入很大，一说9000万元，一说1.5亿元。在这些借款中，不但有员工自己的血汗钱，也有“整个家族的棺材本”。“如今无颜面对家人”，员工黄福贵愤怒无助地说。

　　“别来问我任何问题，我现在谁也不相信。”小林手里紧紧攥着借给公司40万元时签下的《资金临时借用凭证》，在记者反复劝说下，他才勉强同意拿出复印件，在记者眼前晃了几秒钟，又迅速抽回。“不要跟我耍手段，这年头谁也不能信！”他显出恼怒的威胁状态，像是对着记者，又像是对着未知的敌人。

　　筑梦

　　在债主的个人账户里，“每个月初1号到5号之间，公司返利就会准时入账”，钟水雄一诺千金的姿态曾赢得了众多债主的信任。许多人甚至发动亲人朋友的财力一起集资。

　　“罗马之城非一夜建起”，钟水雄的二手车帝国，也经历了数年的酝酿。

　　“把康泰娱乐城拿下来，你觉得怎么样？”2008年，钟水雄曾经这样问何鹏程。当时的钟还只拥有与现在的“二手名车世界”相邻的一栋五层楼厂房，主营低端二手车。

　　“我持反对意见”，何鹏程说。不过最后，钟水雄还是拿下了康泰娱乐城的三层楼，一开始做旧货市场，2009年改做“二手名车世界”，主营高端二手车。

　　从1997年旧机动车交易市场起家，到创立“二手名车世界”，钟水雄缔造了深圳最大的二手车市场，使欧雅成为许多人眼里的金字招牌，深圳现有的二手车交易模式也逐步被创立。知情人称，欧雅除了在深圳铺开盘子之外，其分公司还开到了天津和上海。

　　欧雅的成功，在当时得到了业界的肯定，甚至被誉为二手车行业的“新海尔”。欧雅公司的掌舵人钟水雄，也获得了较高的行业地位。资料显示，他除了担任欧雅公司总经理外，还顶着“深圳二手车汽车流通协会会长”的头衔。

　　此外，他还是深圳市福田区的人大代表，在今年年初福田区“两会”上，他提交的议案是《关于进一步规范我区二手车市场、汽车租赁市场秩序的建议》。

　　从外部的种种迹象来看，似乎无法获知钟水雄“跑路”的征兆。

　　在欧雅员工口中的公司例会上，钟水雄显得意气风发。“每月6日开大会，钟水雄经常说，我们在天津和上海都并组了分公司，需要高层人员，你们好好干，干得好的可以去那边就任。”公司技术员工老王回忆。

　　2010年，钟水雄提出3年上市深创业板的目标，并开始以公司上市和扩大规模的愿景来吸纳民间资金，月息为1.5%—2%。老王回忆称，“钟常说，鼓励大家以集资的方式来支持公司，有钱大家一起赚。他还提到，有一个香港老板出资一亿多元与我们合作，听说有香港老板支持，大家就更卖力了。”

　　“二手车行资金流动的理由比较充分，谁都看得到”，何鹏程说。收购车需要钱，租场地需要钱。这笔买卖谁都能做，但必须保证有大量的流动资金。车如果不快点卖出手，资金流转的速度就会青黄不接。去银行贷款难，生意要做大只能靠民间借贷。因为必要性和利润都显而易见，何鹏程在借钱给钟水雄之前，也曾借钱给其他的二手车行。

　　几乎所有正式借钱给欧雅的人，都会签署一份《资金临时借用凭证》。上面写着放款人的姓名、金额、月利率、结算方式、入息银行名称和账户、借用期限。“借款人”处签着“钟水雄”三个字，盖着“深圳市欧雅汽车发展有限责任公司”的章。这份简易的合同里，并没有注明资金用途。

　　那么，这份借款合同究竟是他们与钟水雄之间的行为，还是他们与欧雅公司之间的行为呢？老王翻阅着手中的凭证，一时间说不清楚，只说对法律层面的东西不甚了解，但他可以肯定，“借给钟水雄的钱，是入了公司账户的。”

　　“我当时很自信地想，凭证上既有个人签名，又有公司的章，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何鹏程说。

　　债主的个人账户里，“每个月初1号到5号之间，公司返利就会准时入账”，钟水雄一诺千金的态度赢得了债主的信任。许多人甚至发动亲人朋友的财力一起集资。人们沉浸在钟所承诺的上市之梦里，预先享受着分红的喜悦。

　　梦碎

　　“欧雅集资是循序渐进的，持续了3年之久，数额逐渐增多，但信誉保持良好，不能排除这是有预谋的非法集资。”

　　——“车主之家”网站CEO李明友

　　“1998年、1999年的时候，欧雅还在老老实实地做二手车，但后来，钟水雄的心态可能就变了，这种转变，我是在他开始筹集资金上市时感觉到的。”根据对钟水雄多年的了解，何鹏程下了这样的判断。

　　如果一定要为钟水雄的“跑路”找出预兆，欧雅员工老王所观察到的现象或许能成为线索。

　　“我们发现过年前后的这段时间，车子少了很多。”老王在“欧雅名车世界”担任技术员逾两年，因为翻新过的二手车都会经过他，所以他对销售量和进货量了如指掌。“往年的情况是边卖边进新车，年后不出15—20天，货就会慢慢补上来，但今年是卖得多，进得少，有资金周转不灵的迹象。”

　　老王透露，公司的财务在去年11月以前，一直由钟水雄的姐姐掌管。后来姐弟俩产生矛盾，财务总监被换成了现在的曾彩兰。曾上任后，开始建立财务制度，卖车打账时管得很死。“好多经理对她有意见，手续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复杂？其实这种严格的财务制度才是正常的，反倒是以前的制度漏洞太大。”

　　钟水雄跑路之后，债主们提出变卖公司资产还清债务。然而他们却发现，欧雅公司几乎没有多少资产，欧雅卖场内的汽车，绝大多数都不在欧雅名下。

　　此前媒体报道中，一名谭姓债权人公开表示；“欧雅车子一买回来，就过户到了一个名叫许小明的人名下，在欧雅公司，许小明是一名幕后股东。”“他(许小明)是以放债的形式入股，据说是1.2个亿元，他至少有25%的股份。”欧雅员工老王告诉记者，虽然工商记录不会显示，但实际上许小明拥有“暗股”。对于这些说法，许小明之后接受记者采访时予以否认，他说：“我不是欧雅公司的股东，我没有投过钱进欧雅公司，我只是负责给它供货。”。

　　记者了解到，在2月24日出事当天，许小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主动出面安抚员工情绪，此后他还宣称车行的大部分车都是自己名下的。这一举动被债权人认为十分反常。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许小明解释称，欧雅的很多车确实都是他的资产，是他委托给欧雅寄卖的，但是他既不是欧雅的股东，也不是欧雅的董事长，钟水雄跑路的消息，他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工商注册资料显示，欧雅公司的股东为钟水雄和杨炳文，但债权人怀疑，欧雅幕后有一个“影子股东”在暗中操控这一切。人们甚至怀疑钟水雄跑路并不是因为赌博输钱……

　　“欧雅集资是循序渐进的，持续了3年之久，数额逐渐增多，但信誉保持良好，不能排除这是有预谋的非法集资。”车主之家CEO李明友猜测。根据国内某知名财经媒体报道，欧雅案不排除有“设局揽财”之嫌，“至于谁参与了这个局，钟水雄脱不了干系，许小明宣称拥有这么多的车，他也是被人怀疑的对象。” 李明友说。

　　欧雅案是否真如部分人所想的那样，是个“局中局”？记者就此采访了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相关工作人员表示，案件目前正在侦查办理中，由于该案涉及面广、社会影响较大，暂时不便向媒体透露相关细节。

　　真相尚未大白。

　　许小明始终声明自己与欧雅公司的事务无关，他是莫名其妙地被卷入这一场风暴之中的。“我就好比供货商，欧雅是一个市场，跟岁宝百货、山姆市场没两样，我们放货给欧雅卖，欧雅赚取差价。”许小明这样解释欧雅与他的生意关系。

　　欧雅员工老王告诉记者，他也曾听说过钟水雄赌博的传言，但无法证实，他并不相信几亿元钱可以在短时间内输个精光。据悉，目前公安机关已经到澳门侦查，结果尚未知晓。

　　据媒体报道，在2月29日下午欧雅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临时负责人杨炳文数度落泪，表示希望政府介入和接管公司，原先有意接手的买家也因欧雅目前债务不明，暂不考虑接手。当他说到“员工遣散和安置”时，失声痛哭。

　　据工商登记资料显示，钟水雄为欧雅的总经理及最大股东，占股60%。而杨炳文占股40%，是第二股东。记者经多方求证得知，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的杨炳文，由于精神压力过大，已经住进医院。

　　生疑

　　许小明不否认自己想借机收购欧雅。“我想，如果他的债务只有9000多万的话，我是准备替他背这个债的。他的厂、品牌、车加起来，我再贴一两千万，就能把这个厂接下来。”

　　在讨债无门的情境下，人们坚持要求此时必须有人站出来兜底。许小明究竟是不是欧雅的幕后操盘手，是不是公司的股东，似乎成了问题的关键。

　　“2010年，我们公司庆祝十三周年年会的时候，在大中华搞了一台晚会，许小明还跟钟水雄照了相。”欧雅员工老王称，“在钟水雄跑路之后，公司更名为‘日月欧雅公司’，许小明被宣布为董事长。我们的工牌全部被收上去，包括那些宣传广告，只要有跟钟水雄合影的照片，全部删除。”

　　不过，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并未查到有“日月欧雅公司”相关记录。

　　记者调查发现，欧雅的董事会构成一直扑朔迷离。工商资料显示，欧雅现任法定代表人为刘盛荣，从2009年8月11日任职至今。而在此前，欧雅法定代表人曾经两次变更。欧雅成立之后就设有董事会，钟水雄、周小倩均担任过常务执行董事职务，但却一直没有董事长职务设置。

　　由于之前许小明一系列看似反常的做法，让人们在“寻找董事长”的过程中，将其作为首选对象。这样的质疑也令许小明极为愤怒。他一再声明，自己既不是欧雅的股东，也不是董事长，只是供货商，买卖合同可以作证。自己的车还在欧雅的卖场中，而且有价值4000万的车已被钟水雄开走。

　　记者了解到，许小明在钟水雄跑路后曾出面安抚员工，并给一些员工留下了他正在处理公司债务、行使董事长职能的印象。在一位王姓员工为南方日报记者出示的借款凭证上，记者看到“如财务确认，我将认可”的字样，落款为“许小明”，紧接着是欧雅公司财务总监曾彩兰的签字：“核对无误”，并盖有公司的章。

　　这位员工称，2月26日晚上7点欧雅经理部门的会议是许主持的。“许小明在会上说，公司的日常工作和进出帐全部由他掌控，财务要健全，关于欠债主的钱，他已经从香港打了8000万过来，会慢慢还给员工。”

　　有人质疑许小明继续支付债权人利息并偿还本金的做法，是否意味着其与欧雅有关联。还有媒体指称，据香港公司注册处资料，一家成立于2011年名为“欧雅(控股)有限公司”的公司，三名董事之一正是许小明。

　　记者就种种疑点，一一向许小明求证。

　　对于在公司员工借条上签字一事，许小明称，只是认可其有这个债务，前提是员工不闹事，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行使“董事职权”，而是有自己的盘算。“我真的怕出事，到时候抢我的车，打架放火的话，那要形成多大的灾难啊。”

　　“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债务，以为只是几千万的事情。”许小明称，“钟水雄出事当天晚上，我以为他赌钱被人绑架，怕员工乱。我就是为了维稳，谁知道那个破底捅得那么大。我不相信钟水雄可以借到那么多钱，因为他是个穷光蛋。”

　　销售部门员工许辉曾对记者称，“欧雅的销售以前没得说”，因为欧雅的资金足，收购价比其他卖场都高，因此高档车的车主愿意把车交给欧雅，而高档车利润空间可以多达25%。欧雅每年的纯利润高达三到五千万，平均每个月都可以卖出高低档车总共两百多台，销量好的时候甚至能达到三百台。

　　许小明否认公司效益很好一说。“欧雅这几年一直在亏本。如果我不是我供货给他，他早就完了。”许回忆称，他与钟是在欧雅旧厂时期相识的，那时他就在给钟供货。“三年前，我跟他说，你办新厂是死定了。他说，你只要及时供货给我，你赚你的固定回报，我赚我的差价，不影响你。”

　　债主何鹏程不相信欧雅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卖的都不是自己名下的车，他认为“如果只靠卖场微薄的佣金来过活，根本负担不起欧雅的经营成本，何谈盈利”。但许小明予以了反驳，“我们好比批发商，他们好比零售商，往往都是他赚大头我们赚小头！”

　　许认为，钟水雄卖一辆车最少能够得到2万元的利润，而钟面临的问题是高利贷利息太重。“过年前他就欠了我1800万，他把车卖了，没有钱给我，我天天让我的财务去找他还钱。”

　　欧雅出事之初，许小明为何主动跳出来参与公司维稳？针对这一问题，许小明本人还给出了另一个解释：他曾经想过借机收购欧雅。“我想，如果他的债务只有9000多万的话，我是准备替他背这个债的。他的厂、品牌、车加起来，我再贴一两千万，就能把这个厂接下来。”而对于香港“欧雅(控股)有限公司”与自己的关系，许小明也称，当时是有兴趣让香港欧雅去收购深圳欧雅，但现在还没有完成银行注资。

　　震惊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钟水雄的办公室，记者没有看到传说中“诚信是金”的匾额，墙壁上两个巨大的“还钱”二字风头正劲。

　　“现在要是大家团结一致，可能这个厂还能卖点钱”，许小明说。他认为，目前最好的办法是保证欧雅的正常经营，以卖车的佣金偿还债权人的钱。他透露，欧雅应该会被尽快卖掉的。

　　车主之家李明友认为，如果拍卖欧雅还债的话，先后顺序应为：员工工资、占比不多的银行借贷、有抵押凭证的民间借款、无抵押凭证的民间借款及其他未付款。

　　政府调查还未结束，债权人已经开始自发填写《债务重组方案意见征询》。3月7日，已登记的欧雅债权人都收到这样一条短信：“债权人紧急集合：已有债务处理方案，二折或三折结算，同意者速回复并到欧雅一楼。”

　　3月11日，记者致电发送短信的债权人，该女士称：如今打折方案已经提升到五折，目前还在征询意见中。

　　欧雅二手车行内，上百辆豪车隔着透明展窗，和路人遥遥相望。记者在车行看到，经营已经陷入停顿，仅开了一扇门进出。治安员把守着大门，行车通道卷闸门已经封闭。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钟水雄的办公室，记者没有看到传说中“诚信是金”的匾额，墙壁上两个巨大的“还钱”二字风头正劲。

　　“讲老实话，怎么都不敢相信他走了，真的不敢相信。”员工黄福贵落寞地看着安静的展区。“员工家里有谁要结婚，想借公司的车，丰田、奔驰、保时捷……他都借，又不要佣金。我们都认为他很好。”公司高层员工小琳说，“请你们不要再来揭我的伤疤了，我每天晚上都没法睡着，以泪洗面。”

　　“钟水雄跑路，伤了很多人的心”，何鹏程说。而两个月前，谁也没有想到，盛极一时的欧雅可能就此陨落。钟水雄衣袖一挥，一走了之，但却留下了一连串问号。

　　(应受访者要求，何鹏程、王丽、黄福贵、王亮、许辉均为化名)

　　专题策划 刘丽 专题统筹 邓翔 刘丽 专题撰文 刘昊 邓翔 谭冰梅 摄影 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