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应是种职业而不是身份

　　我们首先应当明确造成无人种地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是我们过去六十年都将农民当作了一种身份，而不是职业。

　　近日，以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资深院士联谊会理事会会长师昌绪为代表的15位两院院士联名向中央决策层提交了关于解决“三农”问题的三点建议。这15位两院院士指出，若不从战略上研究并解决新生代农民弃农的问题，人口大国将面临无人愿种地的境地。

　　确实，近年来无人种地的现象已经变成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种地的人口数量越来越少，导致撂荒土地越来越多;盼望等待拆迁和城市扩张征地的越来越多，安心种地的越来越少;种地的收入太少，导致农村青壮年纷纷涌入大城市务工;种地人员的年龄过大，导致效率低下和产出过低;经济作物种植面积的持续增加和粮食耕种面积的不断下降，使得社会加重了对“无饭可吃”的忧虑。

　　面对如何解决无人种地和农民从农村逃逸的问题上，政府内部实际上是有争议的。有的人认为应当加强户籍管理制度，约束农民的耕种义务及责任，用管理手段将农民束缚在田间地头。也有的人建议继续加强户籍属地福利和权利原则，让外出农民工为了子女教育及各项政府福利而回到农村。亦有人提到政府应加强对农村的财政补贴，给予种地农民经济扶持，解决其不愿种地的问题。

　　对此，笔者认为我们首先应当明确造成无人种地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是我们过去六十年都将农民当作了一种身份，而不是职业。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从未对这个职业究竟需要多少人口从业有过一个计算。而实际上单以职业来论，笔者觉得七亿农民数量减少到一亿甚至更低都是可以的，足以养活13亿人口。不过我们的管理部门一直以来只有耕地红线，没有耕种人口红线。我们也只知道农业户口的人数，不知道真正的“农民”人数。所以我们也自然没有一个科学的推算，不知道究竟耕种人口下降到了多少需要引发我们的关注和警觉，也不知道下降到了多少政府就必须出台具体的刺激政策以鼓励人们去从事农业。

　　其次，也正是把农民当作了身份而非职业，所以我们也没有对于农民这个职业的相关技能系统培训和职业规划。在中专和大专等应用技术培训中，我们的院校几乎涵盖了所有职业，唯独漏了农民，这也使得农民这个职业成为了单项外流职业。因为一个人从事农业而必须获得的专业耕种知识不可能经由学校学到，而只能通过家庭获取，所以外人从事农业的培训渠道实际被堵死了。

　　我们首先应当明确造成无人种地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是我们过去六十年都将农民当作了一种身份，而不是职业。

　　另外，我们社会上也一贯把农民当作身份而非职业的做法，使得农民的社会地位及身份评价也越来越低，导致一些顾及面子年轻人才纷纷离开农村，去寻求更好的发展和更光鲜的形象。而提高农民地位绝不只是意识上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地位很大程度上由其权力、政治话语权和经济收入来决定。所以这要求我们一方面不断提高农民的政治地位，政府重视其声音，另一方面也需要通过建立和加强完善新农民合作组织，通过集体的方式增加经济谈判筹码，及取得扩大再生产和科学改造的资金。

　　总是，笔者认为我们担忧的不应该是单纯农民数量的降低，而是越来越少的年轻人去种地这个问题，它带来的是我们未来农业从业人数的远忧。对此，笔者认为要解决无人种地的问题，我们就应该将其列为一个职业缺人问题，与沿海用工荒相比较分析来解决。如此看待的话，那么对政府而言，可以做以下几件事：一是完善解决农民医保、社保的问题，消除农民务农的后顾之忧。二是加强意外风险保障，通过政府或集体购买保险，改变靠天吃饭和面对自然灾害无力的局面。三是不断提高农民收入，减少农业产品的流通渠道，推进深加工，真正惠农。四是大力发展农业职业培训，培养年轻农业接班人，发展科学农业。五是继续推进户籍城乡改革，消除城乡户籍福利差距。

　　王亚煌 中国经营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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