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萨克斯的独角戏

　　■程凯

　　 如果要问谁对世界银行行长这个职务66年来一直由美国人“把持”最为不满的话，答案肯定不是中国人，有林毅夫当上世行的高级副行长、首席经济学家，国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么谁不满呢？可能是英国人。世行行长佐利克准备今年6月离职，3月23日则是各国提交心中所属的候选人的最终日期，尽管在最后时刻美国政府还没有一个正式提名出来，但是头两天我们在英国人办的《金融时报》看到的可都是不满的声音：3月22日，FT发表社论文章称，“改变美国把持世行的第一步”；23日，FT又发表3位前世行首席经济学家的联合文章称，“世界银行属于世界”。

　　 FT在社论中感慨，“世界银行的下任行长还将是美国人。唉，这一结果似乎确实不可避免。”而弗朗索瓦·布吉尼翁、尼古拉斯·斯特恩、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这3位曾经的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和高级副行长则在呼吁能否让非美国人也有一次机会的同时，更加理性地提出了一个遴选原则：“我们的建议并不是把一种随意的规则（世界银行行长必须是美国人），替换成另一种没那么随意的规则（行长应当来自发展中国家），而是允许考虑让最佳人选担任行长职务，无论他来自哪个国家。”

　　 我感觉到这3位经济学家的潜台词是，就算世行的下一任行长还必须是一个美国人的话，也不应该由美国政府随意按照自己的意愿“任命”一个了事，而是应该找一个让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心服口服，信得过的美国人来当行长。

　　 就在写这篇专栏的时候，美国政府的提名人还没有出来，而媒体猜测的热门人选至少有3位，美国现任驻联合国大使苏珊·赖斯、现任财政部长蒂莫西·盖特纳和前财政部长劳伦斯·萨默斯。这3位各有各的长处，按照上面3位前首席经济学家的遴选标准——作为经济政策制定者的杰出履历、出色的专业背景、熟悉银行和金融业、拥有外交和管理技巧，在发展政策方面需具备扎实知识和丰富经验，盖特纳和萨默斯都是相当接近的人选，但是说到最后一项“发展政策”，另外一个独立候选人可能更加称职一些，这位先生就是毛遂自荐参选，并获得一些发展中国家支持，目前仍是唯一报名的正式候选人的杰弗里·萨克斯。

　　 当然，萨克斯仍然是一位美国人。按照他自己的竞选宣言，“终结贫穷的渴望让我走访超过125国，从大都会城市到山顶聚落，从雨林建筑到游牧民族的沙漠帐篷，都有我的足迹。……现在我希望这些经验能带我坐上世界银行总裁一职，我企盼能接受这份挑战。”

　　 其实，中国人对萨克斯应该不会陌生，至少他挂着一个“休克疗法之父”的名头。

　　 我对萨克斯的认识有两点非常深刻，都证明了他是一个积极的政策建议者，而且非常受到政策制定者们的认同。第一点，来自于他那本在中国也算畅销的《全球视野的宏观经济学》一书，其中又有两点值得称道，其一是他分析上个世纪30年代的美国大萧条时，提出了全球经济恶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自由贸易条件被破坏，各个国家都以邻为壑，贸易壁垒延迟了全球经济复苏的机会；其二是他对恶性通货膨胀的分析，认为这种膨胀只源于政府滥发货币，治疗办法也就一条，“财政纪律”。实际上萨克斯成名在南美，他对当年南美国家开出的治理“恶性通货膨胀”的药方，可谓是药到病除。

　　 但萨克斯的真正的名头还是来自于“休克疗法”，这是萨克斯给我的第二点印象，虽然“休克疗法”的效果事与愿违。在后来他的著作《贫穷的终结》中，萨克斯坚定地表示：“休克疗法”这个词汇是新闻界虚构出来以描述激进改革的，它完全是错误的概念。

　　 后来他承认，没有任何经济政策能够达到在数天、数周甚至数年的时间内重新配置所有的人口、工厂和资产，俄罗斯需要的转轨将是复杂的、有争议的。“取消价格控制，货币可兑换以及市场自由化带来的初始冲击是有帮助的，就像这些措施在波兰曾起的作用一样，但是它们不能解决根本性的结构失调、能源供应下降以及一系列相关联的危机发生等问题。”萨克斯把俄罗斯看成像波兰一样的国家，只是面积比其大4倍。实际上呢，从结构和文化上讲，俄罗斯面临的问题是波兰的10倍。

　　 不管是正确的药方还是错误的药方，萨克斯的确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发展政策研究者。当然，尽管到此刻为止萨克斯还是唯一的世行行长候选人，但并不意味着萨克斯就能胜出，而且很可能不会胜出，他不过是在这一个月里上演了一出独角戏而已，支持他的也仅仅是那些规模较小的发展中国家。但是，这又何妨我们对他的再认识呢，他也许的确是一位“合格”的世行行长！（作者为本报编委）